我趴在床头，摆弄那床白的流苏。昨夜残留的温暖还未散去，要说昨日是否算得上洞房花烛夜，还需的琢磨一番。
洞房有，花烛有，夜也凑了热闹，关键是，相拥而眠不行那夫妻之事，委实还是不算的。一大早，我不与周公相会，也是放不下这事——魅力不足吗？文若凡抱了我一夜，太过平静。
思及此处，心酸不已，将那金色的流苏也一并扯落，这一闹，我顿时有些讶然。“我很期待嘛，我期待个屁，不期待，不期待——”
看着那金色麦穗，像极了他腰上挂的那条，奋力一甩，下脚就踩，嘴中一直念叨：“不期待，不期待——”是啊，我怎么可能期待同他洞房，不期待。
“不期待什么？”
文若凡清脆的声音骤然响起，我全身恍若触电一般，那抬高的腿瞬间麻木了。嗖的蹲下，将那金色麦穗藏于袖中。
我藏那麦穗干嘛？干嘛啊？我内心悲鸣，抿了抿唇，定了定神，回过身迎上文若凡探究的目光道：“就是思考着昨日的事，不期待八路神仙的恭贺，不期待——”
他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来，给你炖了玉竹老鸭汤。”
经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他端着精致的碗，碗口飘散着热气，轻轻一嗅，肉香四溢。“老鸭汤！”我双目放光，一把接过碗。
“烫——”我尖叫一声，丢了碗，嗷嗷叫。盯着那指尖的红，呼呼吹着，反而越来越热。下一秒，发烫的手指在他的牵引下，触上他的耳垂，他一脸憋笑，道：“这会舒服了吧。”
微微抬头，面颊擦过他的发丝，我与他不过咫尺距离，都能感受嘴中呼出的气，触及他的面颊又反扑了回来，吹在我的面上，比那受伤的手指还要烫。
故意垂下头，“想笑就笑呗，也不怕憋成内伤。”
“哈哈——早知道你这般爱喝老鸭汤，当初就不送羊脂玉了，直接送上一缸老鸭汤。”
我鄙夷的白了他一眼，抽回手摸索两下，继而牵挂方才被他丢在桌上的老鸭汤，瞧那见底的玩，汤怕是撒了一半，心疼啊，没能将它们全部吃进肚子里。
“这辈子最恨鸭了，想当初小女子花容月貌，一心求郎，频频暗送秋波，那鸭妖还不识好歹地捆绑我，想来就有气，我说小凡凡，就只有老鸭汤吗？我想吃烤全鸭。”一口干了那汤，鸭骨头都给咯嘣咯嘣压碎了，多亏我那一口好龙牙。
“那鸭妖最后都死了，你哪还来这么大的气？”
一惊之下，那微小的鸭骨头直接给卡在了喉咙眼，那一刻，顿觉销魂难当，一边捂着喉咙，一边摔着手。
文若凡轻轻拍打我的背，推拿着，还不忘给我端来茶水，我咕噜噜一口气喝干，折腾得差点断了气，总算将那细细的骨头咽了下去。
“君惋惜，你活到这般大，实属奇迹。”
无视他无情的数落，对上他银色的眸，凝视久久，许久才稳住慌乱，道：“你怎知道那鸭妖最后死了？”
他一愣，眸中一丝异色闪过，却有些分不清那是诧异还是慌乱。
“我还想你是怎么了？方才见那喝老鸭汤那劲，恨不得生吞活剥了鸭子，还烤全鸭，若是哪只鸭子栽在你手上，怕是毛都不剩一根。这般诧异，原来是崇拜为夫聪慧的大脑，为夫过仙之处多着呢，你若总是这般大惊小怪，只怕老的快——”
他的话语被我深深堵住，紧密贴合的双唇，感觉熟悉，却不过是那日被强吻的记忆。触感也许会产生错觉，竟然玄夜之名是假的，也许那唇也是假的。但是分给玄夜的半颗龙胆不会假。那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就像母子间，父女间的心电感应，哪怕时隔千年，也总有感觉。但是那一吻，那一探，却让我印证，玄夜是玄夜，文若凡是文若凡，怎么可能是一个。
“你——”
起初还害羞的藏着那金色麦穗，现在却能毫无顾忌的封住他的唇，我果然是疯了。
“竟然夫君这般厉害，的确应该奖励一番。”我砸吧砸吧嘴巴，整个一浪女模样，在天界的传闻中，我也许就是这般样子。
敛住泛酸的冲动，仰起头探向门外，旭日东升，那么耀眼，我却感受不到温暖。
我抬头看天，时间静静流淌，他却没有半分动静。莫不是察觉出什么？我一寸一寸挪动脖子，瞧见他正摆弄那金色的麦穗，就是方才我藏在袖中的那根，什么时候掉的？
“啊——那穗子不结实，掉了！”
“君惋惜——”他攸的喊道。
暴露了，我耷拉着脑袋，不好意思道：“不小心扯掉的，赶明儿赔您一双。”
“哈哈——”
他捂着肚子笑作一团，眼角泪花闪闪，至于吗？起床之气，毁了帐幔有什么好笑的。
“君惋惜，你莫不是把这穗子当我了，踩了这么多脚，可有解气啊。不知道的，以为昨日里为夫没满足你……”他笑眯眯，捏着穗子晃来晃去。
我典型的戳中要害，似被下了“定身术”，脸部抽搐的表情完全暴露——你猜对了。
“文若凡，你到底是不是男人，美人在怀，你就只是抱了一夜。哼……”我昂了昂头，大踏步走出门外，还不忘回头补上一句，“这就去赔你一双麦穗。”
不过转身之际，他早已拦住我的去路，将我抵在门扉上，身子一点一点的靠近，眼瞧那眸中的月光石一点一点放大。
“小惋惜，竟然是我娘子，哪有娘子赔相公的。方才那碗老鸭汤，也算补足了劲，洞房之时，赶早不如赶巧，既然你有情我有意，那般办了吧。为夫得重整夫纲，让娘子瞧瞧这持久力如何？”
不经意间，他已经束缚了我的双手，胸膛更是紧紧贴着我，腰部更是被他圈的紧紧，呼吸都有些困难。
“文若凡，你给我放开……放开……”笑话，大白天的，大门口，他不要脸，我还害怕天界传言呢。虽然星辰殿不过我们两个仙，可那天上有盘旋的仙鹤，地下有沉睡的石灵。难保不会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最后，我就三界闻名了，说不定还有他仙慕名来讨教房事经验，到时，我该怎么忍，才能不暴露我满脑的春宫十八式。
天啊——不敢想。唯一可做的是，“文若凡，你放开本仙——放开本仙——”
蹲在房中已有些时候，明明什么都没吃，却并不觉得饿。气都气饱了，何来饿的道理。不过要说这事，也怨不得文若凡。要怨就怨我这张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要说那日，春光明媚，鸟语花香，灵台楼阁被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桃花门扉上，我本是同文若凡推搡着，可不知怎的，推着推着就顺势抱一块，吻的天昏暗地，忘乎所以。因此那九曲回廊里，天帝派遣的天兵才能有机会那么傻站着全程目睹，许是看的太激烈，半响，才吼出一句，“啊——”
等我意识到问题时，披帛，外衫早已被退下，唇上还有某位不懂得节制的仙参与的痕迹。慌乱擦拭，却是欲盖弥彰。
忆起那日天兵羞红的脸，恼的五指一扣，对着那上好的红檀木床挠爪子。咯咯咯，还挺带节奏感的。
“咚咚咚”门外响起敲门声，自从天君一闹，三哥一别，这星辰殿便是冷清茶凉。能够叩响我房门除了文若凡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