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告诉我吧，你是生气还是怎么着？”路千凝露出破罐破摔的表情。
“……”
“你倒是说话啊。”路千凝干脆带着哭腔低吼了一句。
“为什么要去司家？”司凛说得很慢，声音也没有半点中气，但显然效果很好。
“我……我就是想去看看，到底是谁把你害成这样。”路千凝挥着拳，眼角挂着泪痕。
司凛端着的表情突然塌方。
他轻叹一声：“你担心我，可以来看我，但那些事，你别沾手。”
路千凝拼命摇头：“我为什么就不能沾手了？你的事不也是我的事吗？你自己不知道，那些人有多着急。你躺着，外公也躺着，群龙无首，底下的人就开始作祟。”
司凛呼地一笑。
“笑什么？”路千凝回忆了一下，她没说什么好笑的话啊。
“作祟，用得不错。”
路千凝轻轻打了他一下：“你还嘲笑我。”
司凛眯了眯眼：“我哪敢。”
这丫头狠起来比他还要狼得多，他哪里会嘲笑她，崇拜她都来不及。
“没回你消息，是因为没空，后来……就回不了了。”
路千凝抿了抿唇：“我来到这里之后，大约是因为你在眼前，我一点都没有害怕，也没有担心，我知道你不会舍得留下我一个的。”
司凛向路千凝伸手：“抱抱。”
路千凝露出一个晃眼的笑容，俯身贴到司凛身上。
司凛的手环过她，用力地抱了一阵，然后轻轻推开她。
“我手机在哪，你知道吗？”司凛问。
“你找手机干啥？”路千凝去找了一下床头柜，在最底下的抽屉的角落找到了，就拿起手机还给司凛。
司凛拿到手机就开抠。
路千凝过去把床头摇高了一点：“这么着急想要看什么？”
“你的战绩。”
“……我本体就在你面前，你不会直接问的吗？”路千凝嘟嘴。
“你会隐瞒。”
“你……”
司凛的阅读速度和说话速度不同，他看字还是很快的。
张凌然找了媒体，网上的消息就更加全面了。
司凛找了几个官方网站看完整个过程，大致了解路千凝都做了些什么。
“你胆真大。”司凛给路千凝的结论。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夸我呢？”路千凝上前邀功。
司凛无奈一笑。
“我这不是觉得你肯定会醒来的，哪怕我把事情弄得一塌糊涂，不是还有你顶着嘛，我怕什么。”路千凝一派正气凛然的样子。
司凛看了路千凝一眼，没有对她的话做出评价：“没想到外公留了这么一手。”
“对了，外公的病，是不是可以手术治疗的？”
“嗯，但手术过后，他需要静养很长一段时间，甚至需要一直静养，所以他不愿意。”
“这操作怎么有点像某人啊，果然都是一家人出来的。”路千凝吐槽。
司凛揉了揉太阳穴。
路千凝过去抢了他的手机放到一边：“让你还看什么手机，你醒来多久了？要不要再休息一会。”
司凛摇头：“我这是无奈。”
“但还是要休息一会吧。”
“睡够了。”
“哦。”
路千凝也盯着司凛看，仿佛要把他收入眼中，收入心底，严严实实地藏起来。
“那你倒是评价一下，这件事我处理得如何？”路千凝有点要邀功的意思。
“如果不是你手上有秘密，胜算为零。”司凛认真评价了一下。
“切！”路千凝对他挤了挤鼻子。
司凛微笑：“但拖时间还是可以的。”
“那当然，我都把司国伟搞得晕头转向。我这招叫什么，不按常理出牌，跟你和张董学的。我糅合了你们的优点，然后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路千凝右手跟着一攥。
司凛笑着听着她侃侃而谈。
看来做成了这件事，让路千凝开始莫名地自信了许多。
路千凝说着说着突然停止了。
“说完了？”司凛温柔地问她。
“嗯，你还想听什么？”路千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能说，见到司凛满脸柔和地看着她，就想一个劲地告诉他所有的事情。
“嗯……例如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路千凝一怔，敢情他那么认真地听了那么久的废话，就是想听她自爆？
“我……瞒着你见过外公。”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那个司国伟的秘密，是他亲口告诉你的。”司凛很肯定地说。
“你在做听力理解吗？刚刚我有说过？”路千凝并不记得她有讲过这件事。
“没有。”
“噢？”
“但这件事我都不知道的话，他不可能再亲口告诉其他人。”司凛分析道。
“其实外公挺疼你的，怎么之前看你那些表现，好像恨不得跟他保持距离一样？”
“我和谁不保持距离？除了你。”
“……”他这倒是没说错。
“还有呢？”司凛又问。
“还有什么？”路千凝假装听不懂。
司凛难得地一脸不怀好意。
“你够了，是不是甘沛告诉你什么了？还反过来套路我。”路千凝轻轻推了他一下。
“嗯。他说，少爷，对不起，我把少夫人给骗过来了。”司凛学起甘沛的语气来一点都不像。
路千凝后背莫名一凉：“那你是什么意思？不承认我了？”
司凛忽然敛了笑意：“凝凝，你这是把你自己的后路给堵死了。”
“哈？！”什么跟什么？这句话路千凝真的没听懂。
“我原本还想心平气和地和你谈一次。”
“什么鬼？”路千凝往后仰了仰，“司凛，你平常说话可不带形容词的哈。”
司凛：……
有吗？他怎么不知道？
司凛叹了口气：“我得向你确认，你真的不后悔？”
“不后悔那是肯定的，你能告诉我你怎么猜得出来我对你做了什么？难道……你真的是假装昏迷的？”
司凛突然伸手揪了揪路千凝的耳垂。
路千凝瞪眼，这是什么操作？！
“甘沛在我耳边絮叨的话，我都听到了。但就像……你之前鬼压床一样？醒不过来。越急，越醒不过来。”
路千凝跳起来一把抱住司凛：“没事了，没事了，现在没事了。”
“嗯。”司凛在路千凝怀里闷哼了一声，抬起头来，“你以后不准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不会危险了，现在危险的是司文峰好吗？”路千凝放开了他。
司凛无奈地一笑：“司国伟不会对他做什么的。”
“但愿吧。总感觉他三观有点不正。”
司凛向路千凝伸手。
“要喝水吗？我去给你倒。”
“不是。”
路千凝已经站起来转身了，又顿住脚步：“那你想要什么？想我扶你去看外公吗？那可不行，等过两天，至少明天你状态好点再说。”
“你在故意气我吗？”
“没有啊。”
“结婚证。”
“……”
“我连看看都不可以？”
路千凝扁了扁嘴，把两本结婚证从包里翻了出来，递给司凛。
司凛慢慢地打开，默默地看了好久，又来回翻了两三遍，才抬起头来看向路千凝。
“你不准说我们的那张照片是我早有预谋。”路千凝是越来越懂他了。
司凛笑笑。
路千凝垂眼：“当时骗你去拍这张照片，只是为了你哪天犹豫了，迟疑了，我就直接拉你去登记处排队，用来逼你就范的。”
“你啊……”
在司凛的病房里，路千凝给喻丹打了个电话，是当着司凛的面的。
司凛表示由他来说，但路千凝没有同意。
“妈，司凛外公需要做心脏方面的手术，司凛暂时也不能回去柏城，我想……陪着他。”
路千凝其实是越来越害怕喻丹，她总会觉得，她说话不小心，也会在某些节点上伤害到她。
“……那是应该的啊。”喻丹沉默了一会才表示同意的，显然也不是完全情愿。
“等外公的情况稳定下来，我就会回去。”路千凝看了司凛一眼。
“你就多待一阵子吧，省得你来回跑。家里都好，你放心吧。”
“妈，如果路露不听话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叫司凛教育她。”
“呵，你个小机灵鬼。”
“妈，我还想说一件事。”路千凝心虚地看了司凛一眼。
“什么事？”
“户口本，我带了出来。”
“……”
“妈？”
“算了算了，女大不中留了。”
司凛又向路千凝伸手。
路千凝想了想：“妈，司凛想跟你说几句。”
路千凝捂着话筒把手机递给司凛：“我没跟她说你病了的事情，注意说话。”
司凛接过手机之后，手上顿了顿，眼神闪烁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姨。”司凛把手机贴到脸上。
“你要记得好好照顾凝凝。”
“肯定的。”司凛说是肯定的，但语气却不那么肯定。
路千凝对他做了个嘴型：“你心虚吗？”
司凛别过脸不看她：“阿姨，我答应你，我一定带着凝凝回去的。”
这个承诺让路千凝愣了好一会，司凛真的很会抓人心，只在于他是否愿意这么做。
喻丹还在电话对面交代了什么，路千凝没听到，也没猜得出来，她只能看见司凛的目光越来越柔和，然后轻轻地说了声：“好的，谢谢。”
手机交回路千凝手上。
“我妈说什么了？”路千凝问。
“她让我们好好过日子，别想太多。”
路千凝错愕了一阵，给了司凛一个大拇指：“这概括能力，我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