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礼开始后，慕云起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平复下心情。
直到慕云景做完发言轮到他上台，才因为注意力暂时得到转移而放松了许多。
男人站在台上游刃有余的说着发言，紧合的大门却突然打开。
沉重的大门发出了不小的声响，惹得众人纷纷回头看去。
慕云起自然也发现了情况，他登高望远，看的反而更清楚。
一男一女款款走进圆厅，女人面带笑容，挽着男人的臂弯，下意识向他靠去，看起来大方又亲密。
两人微微点头，向众人对自己的迟到行为道歉。
精诚集团的人要来，大家都有所耳闻。
圆厅里的各家早就混的脸熟，这会儿来了个迟到的生面孔，想必就是精诚集团的人了。
男人他们的确没见过，可是…旁边的女人…怎么觉得眼熟呢……
几位常年与慕氏有合作的人看出了端倪，总觉得在哪见过这个女人，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
慕云起完全没办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他大概是在做梦…一定是做梦……
沈卓言五年前已经死了，叶南也离开了，怎么可能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这里……
不会的…不可能…
沈卓言站在台下望着台上已经怔住了的男人，他似乎在慕云起的眼中看到了崩溃边缘。
这就是他想要的，用他的人报复他，这种痛苦会双倍叠加！
还是慕云景从短暂的吃惊中回过神来，轻声喊向台上的人。
“哥…快回神啊…发言呢…”
慕云起回过神来，垂在身侧的手却不由自主地发抖。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说到哪了，也不记得接下来要说的内容，只能尽快缩短时长。
“…慕氏的未来任重道远，望与各位共同见证，感谢。”
一句话总结结束，台下的人也回过神来，虽然总结语有些突兀，但还是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慕云起说完就关了话筒，快步走下台。
越靠近两人，他越感到脚步酸软虚飘，宕机的大脑好不容易才归集出了几句话。
“精诚集团肯赏脸，两位远道而来辛苦了，不如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
沈卓言一脸笑意，另一只手附上了女人挽在臂弯的手。
“不用了，我这位助理不太习惯与人单独接触，慕董有事，就在这说吧。”
慕云起将颤栗的手塞进侧兜里，掩饰愤恨。
他恨不得杀了他，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看向一旁的女人。
深蓝色的礼服，桃心领、鱼尾摆。柔顺的长发微卷，随意的散开。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修饰，却令他的心乱了一拍又一拍。
沈卓言穿的是深灰色的西装，无论是穿着还是相貌，她怎么看都应该是他的女伴。
叶南察觉到男人执着的目光，抬眼相对。
视线相交的一瞬间，封存在脑海中的记忆开始大量涌泄，冲得她头昏脑涨。
勉强站定，她只好微微一笑，以示礼貌。
也是这一笑，慕云起才发现，她不是叶南…
虽然这张脸与叶南一模一样，但这个女人不是她。
刚刚升起的幻想瞬间破灭，慕云起的心狠狠地揪痛着。
沈卓言明摆着是故意的，故意找了一个跟她长得像的女人来扰乱他的心智，这就是他的报复？
视线挪移，慕云起看着沈卓言，咬紧了后槽牙。
“姐……”一句喃喃低语缓缓传来。
许绍琛不可思议地看着叶南，他刚才在暗处看到她，眼圈瞬间就红了。
她活着…她还活着……
叶南闻声看去，脑海中却没有搜寻到这张脸的记忆。
他叫她“姐”？女人微微皱了皱眉，记忆中蹦出了一张稍显稚嫩的脸，少年模样，应该是他五年前的样子。
这小男孩长大了，还是心念着叶南，她知道了应该会很欣慰吧。
慕云起上前一步拦住了许绍琛，不允许他再靠近。
这个女人不是叶南，这傻小子乱叫什么？
沈卓言瞟了一眼男孩的随卫打扮，眼中露出不满。
“一个随卫，随随便便就跑进内场里来，慕董的人不怎么守规矩啊。”
“我的人守不守规矩，还不需要外人提醒。”慕云起微笑着说。
“哎呦，慕董啊，我可找您半天了…”
几位老总拿着酒杯走来，打断了两人间迸发出的丝丝火药味。
还有几人盼望着能与精诚集团搭上话，聊聊合作意向，一来一去，倒是把两人分开了。
慕云起游刃有余的与几人交谈着，目光却总是不受控地瞥向不远处的女人。
叶南今晚读取的记忆信息量太大，一时间消化不及，难免有些头晕。
她找了个借口暂时离开，准备去透个气。
慕云起用余光发现了她，撂下句“失陪”便大步跟了上去。
叶南关掉水龙头，用烘干机烘干双手。
女人盯着镜中的自己，一遍遍反问，她真的要报复慕云起吗？她会难过吗？
可记忆中的慕云起那样对她，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叶南呼了口气，似乎是下定决心，捋了下长发转身往外走。
扶上把手的瞬间，门被外力推开，两人恰好正面相迎。
下一秒，男人挤进空间，用力拍上了门，顺便落了锁。
女人感到心口被人用刀尖划了一下，刺痛难堪。
这不是她的情绪…这是叶南的。
慕云起定定地看着她，步步紧逼，叶南也仰头与他对视，连连后退。
“外人如果知道慕董闯进女厕，这名声可不好听。”
几步距离，女人便被逼进墙角，再无后路可退。
慕云起颀长的身影笼罩而来，她竟觉得心慌不已。
不，是叶南在心慌。
别怕，我不会再让他伤害你。
女人的安慰起了作用，几秒后，情绪归于平静。
慕云起的目光极具穿透力，这对叶南来说是恐惧，可对她却丝毫不起作用。
“沈卓言找来你这张脸确实不容易，这就是你们报复我的方式？”
叶南微笑，“慕董何故用上‘报复’两字？难道您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呵…亏心？这话你倒不如去说给沈卓言听？”
“沈总对我很好的，我没必要跟恩人对立呀。”
慕云起眼眸深黯，情绪到达顶点，一把握住女人纤细的藕臂，将人抵在墙上。
“恩人？所以你为了报他的恩，来报复我？”
这女人顶着叶南的脸说出这些话，完全刺痛了他。
慕云起无法将两人完全剥离开，可她明明不是叶南，为什么他没办法对她狠心……
叶南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
“当然了，不然我能报谁的恩？慕董的吗？”
男人紧紧握着女人的手臂，甚至已经留下了明显的红印。
叶南瞥了一眼，又淡淡说道。
“慕董手劲好大啊，抓疼我了呢。”
慕云起下意识松开了手，发现她白皙的皮肤上已经浮现出显眼的握痕。
他张了张嘴想说对不起，可一想到这女人不是她，便别扭地撇过了头。
见男人不再看自己，叶南整理了下衣袖，握痕眨眼睛消失不见。
“沈总还在等我，失陪了。”
慕云起再次听到关门声，整个人犹如顿时泄了气般。
他刚才有意注意了她眼睑下方的位置，叶南有处一截指节长的细疤，但她没有。
还有领口处的皮肤也是白皙光洁，那里……明明应该有一处枪伤的…那是他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