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璨璨！”
“殿下！”
“太子妃！”
糖球下意识抽出武器往前冲，刘贞莲就在李璨身旁，反应迅速，一把扯住李璨的外裳，将她拖离了位置。
叫她们意外的是张盈华忽然张臂，挡在李璨方才所坐的位置前。
“躲开！”
李璨只来得及喝了一声，便见那贼人的剑尖没入了张盈华的左肩。
“先别管她。”
刘贞莲拽着她连连后退，糖球已然上前与贼人动起手来。
李璨左右瞧了瞧，对方人多势众，赵晢那处也被人围住了，大伯父和兄长们已经动手了，方才其乐融融的正厅，瞬间已经是血雨横飞。
身旁，刘贞莲捡了一把剑，也与人动起手来，另一只手拖着李璨闪躲。
圈子逐渐聚拢。
李璨溅了一身血，也顾不得惊恐，只是左右躲着刀光剑影。
“殿下，别怕！”
眼前一个贼人倒下，而后露出一张英武的脸，竟然是秦玉衡。
秦玉衡转身背对着李璨，又是一番厮杀。
李璨背抵着墙壁，时刻警惕。
“窈窈！”
赵晢浑身浴血，冲杀进圈子，一把将李璨拉入怀中：“没事吧？”
“我没事。”李璨拽着他衣摆：“你怎么样了？”
“别怕。”赵晢又斩了一人：“月明带人来了，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
李璨仔细瞧了一眼，正厅里动手的，除了大伯父和哥哥们，就只有东宫的人，她这才松了口气。
她自然知道，大伯父有一些看宅护院的私兵，但眼下这个时候，乾元帝盯得紧，这些人肯定是不能出来的。
或许，今日之事便是乾元帝派来试探大伯父底细的？不然怎么这么蹊跷？其实方才那些人有很多机会伤她的。
“殿下，捉了四个活口，其余的都诛杀了。”风清上前禀报。
“没事了。”赵晢拍了拍李璨背心。
李璨点点头，看向张盈华的方向：“快，快去请太医来。”
张盈华和她非亲非故，认识也不过几个时辰，竟然扑上来替她挡刀。这行经，叫她不由想到了夏婕鹞。
但夏婕鹞只是伸手，就算是手被砍掉了，也不至于危及性命。
而张盈华，是整个人迎上去挡在她面前，豁出命护她，这就奇怪了。
不管张盈华是为何，此刻自然是救人要紧。
“去请徐景来，再请几个大夫，这里伤员多。”赵晢吩咐了一句，又对风清道：“将那四人押下去，喂点软骨散，好生看着别让他们自尽了。”
“是。”风清拱手应下。
秦玉衡已然收了武器，上前去查看张盈华：“表妹，你怎么样了？”
“好重啊。”刘贞莲“铛”得一声，将剑扔在了地上：“幸好今天赵明徽没来，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护着谁了。”
“你没事吧？”李璨又想起来查看她。
“小伤。”刘贞莲撸起袖子，手臂上划出了一道伤。
“二位殿下怎么样？”
李谚带着几人上前查看。
“我们没事。”李璨担心：“大伯父，你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祖母呢？”
“你祖母年纪大了，身上累，所以提前散席了，倒是躲过一劫，我们都是轻伤，应无大碍。”李谚回道。
“你们快去看其他人吧。”李璨牵着赵晢走到张盈华跟前：“秦小将军，张姑娘怎么样了？”
“殿下别担心，我已经替她上了止血粉。”秦玉衡捂着张盈华的伤口回道。
张盈华睁开眼，脸色苍白虚弱：“殿下，我没事……”
“你别说话，忍一忍，太医等会儿就到了。”李璨忙开口，瞧张盈华流了那么多血，她心里头很是过意不去。
赵晢让无怠陪着李谚去查点了一下，除了靖安侯府的人和刘贞莲受了轻伤外，宾客们并未有人受伤。
东宫的人请，徐景向来是不敢怠慢的，他以为是李璨又出了什么事。
结果到了才发现是张盈华。
他把脉过后道：“张姑娘的伤，不在要害处，性命无忧。
只是伤口对穿，愈合恐怕需要不少时日，且失血过多，还得好生滋补……”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咦”了一声。
“怎么？”李璨不放心，皱眉问了一句。
“剑尖似乎有慢性毒。”徐景指尖沾了张盈华的点点鲜血，放在鼻尖下轻嗅：“是‘消解丸’。
中了此毒，人会慢慢乏力，消瘦，呼吸不畅，时长三到五年不等，最后呼吸不上，窒息而亡。
此药几难察觉，若非张姑娘鲜血实在艳红，我也要忽视了去。”
“中毒不是血色青黑吗？”李璨不解。
“这正是此药的不同之处。”徐景擦了擦手。
“那这可好治？”李璨又问。
徐景点点头：“只要察觉了就无妨。我开一副方子，每日煎服，连着七日便可清除体内毒素。”
“那好。”李璨宽了心。
虽然当时刘贞莲已经将她拉开了，但张盈华还是为了她受得伤，真要是有点什么，她必然难以安心。
“殿下。”
风清从外头走了进来。
“何事？”赵晢问。
“京兆尹的人来了，要将那四人接走，说会严查此案。”风清回道。
李璨不由看向赵晢。
赵晢沉吟了片刻：“让他们带走。”
“是。”风清应了。
李璨皱眉，京兆尹是乾元帝的人，难道这件事真的是乾元帝派人做的？
乾元帝要杀她做什么？不对，要她中毒，是为了什么？
徐景开了方子，秦玉衡招呼婢女来扶起张盈华，拱手道：“二位殿下，我先送表妹回府去。”
“去吧。”李璨摆摆手，对着张盈华道：“明日我去探望你。”
张盈华捂着伤口，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跟着秦玉衡去了。
“表哥。”
上马车，她望着前头步履矫健的儿郎，唤了一声。
秦玉衡回头看她。
“你能和我坐马车么？”张盈华捂着伤口问他。
秦玉衡没有说话。
张盈华又道：“我有话和你说。”
秦玉衡转身上前，扶她上了马车。
张盈华坐下后，笑了笑：“表哥总算愿意理我了。”
“你不该如此。”秦玉衡转头看着前方，避开了她的目光。
“表哥就应该吗？”张盈华反问他：“表哥就应该默默守护她？”
“我无心情爱，与她无关。”秦玉衡皱眉。
“表哥，你骗不了我。”张盈华眼中泛起泪花：“我心悦你多少年了？我怎会不知道你的心意？
她可是太子妃！
我也看出来了，她确实好，我比不得，可她和太子情投意合，她心里没有你，她甚至不知道你爱慕她！”
秦玉衡垂眸不语，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
“表哥，让我和你一起行吗？”张盈华松开捂着伤口的手，握住他的手：“我也愿意守护她的，我今日已经向你证明了，我们一起，好不好？”
她手心的血，沾在了秦玉衡的手心。
秦玉衡抽回手：“表妹别这样，是你多想了，她是太子妃，我只是尽臣子本分，并无丝毫妄念。
我早和表妹说过，我并非良人，表妹也不要再提此事。”
他语气算不上严厉，但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姿态。
张盈华泪意盈盈地看着他：“表哥就真的，真的铁了心？”
她的表哥，爽朗磊落，英武不羁，太子妃虽然好，可也没有好到叫表哥终身不娶的地步吧？
她的表哥也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品行俱佳，怎么能就这么耽搁了？
秦玉衡将帕子覆在她伤口处：“我从来对你都只有兄妹之情，以后也是。”
他说罢了便起身，也不管马车在前行，便纵身跃下马车去了。
张盈华往前扑了半步，伸出手去又收了回来，趴在桌上无声地哭泣起来。
外头，秦玉衡跨上了马儿，身姿挺拔，一身男儿气概，依旧是盖世无双的秦小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