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霆槿冷冽轻笑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小。
他凑到夏鸢的耳边，俯瞰慕嫣然，又看看一旁的陆高扬。
“还是你手脚比较快，居然是你这边先叫救护车。”
“……”
夏鸢回望了他一眼。
却什么也没有说。
在这个时候，居然是比谁叫救护车的速度更快吗？
夏鸢继续盯着慕嫣然。
柳燕回来之后，赶紧上前将她扶起。
“不要……好痛！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慕嫣然整双眼睛都哭的红肿，加上脸颊两边的巴掌印，现在整个人肿得跟猪头一样。
外面艳阳高照，救护车的声音响破天际。
外界人都说，自从陆晟晨娶了慕嫣然这个妻子进门之后。
陆家隔三差五的就能听见救护车的声音。
慕嫣然被抬上了救护车，陆晟晨只能跟着一同前往。
夏鸢站在门口，看着外面忙忙碌碌的。
也同时接收周围邻居们投放过来的异样目光。
大家见到她在这里，简直跟见了鬼似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而客厅里，厉霆槿拉过椅子坐在陆高扬的面前。
姿态慵懒潇洒，身子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撑在餐桌上，看着满桌的饭菜。
“陆总，陆氏集团还有多久倒闭？让我为你掐指一算吧！”
“厉霆槿，你以为就你这样的毛头小子能跟我比吗？我当年闯荡商海的时候，你还在家里吃奶呢！”
“真不好意思，陆总，我从小断奶断的早，估计你闯荡商海的时候，我已经不吃奶了。”
陆高扬狠狠抓着拐杖，恨不得扬起来打在厉霆槿的身上。
他嘲讽道：“那你还真是可怜，像你爸那样的窝囊废被女人耍，你从小也得不到母亲的关爱，说起来也是有人生没人养的野杂种。”
夏鸢转身进来的时候，正巧听见陆高扬说的这句话，当即脚步就定在了原地。
“是啊，我是野杂种，所以我今天大发慈悲的来告诉陆总一声，你儿媳妇肚子里怀着的也是你们陆家的野种。”
厉霆槿手里拿着一个精美的盘子，里面盛着鲜美摆好的虾仁。
他仔细的盯着那盘子的制作精良。
嘴里风轻云淡的说着话，仿佛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我不只知道慕嫣然肚子里怀着的是野种，还有她和那个野男人的许多照片，陆总，你要不要亲眼看看？那场面真是刺激，你不也喜欢少妻吗？你要不跟他们学学？”
“混账！”
陆高扬被踩中了痛点，他这一辈子德高望重惯了老来，却遭了这么一记重创，向自己的脸被一个毛头小子扯下来，踩在地上一样狠狠碾压，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立马站起来拿着拐杖就朝厉霆槿砸去，而且扬得高高的，眼看着是准备砸中厉霆槿的脑袋，最好是砸个开瓢！
可没想到，啪的一声落下。
脑袋开花的却是陆高扬。
厉霆槿松了手里的盘子。
整个碟子在陆高扬的脑袋上裂开，虾仁稀稀落落地掉了下来，染了他一脸的油渍。
整个人狼狈至极。
柳燕作为一个只知道过富家太太好日子的女人，早就已经被吓坏了。
先是看见慕嫣然流产，再看见两个男人在自己面前大打出手。
她现在惊魂未定，整个人被愣在了原地。
脸色煞白。
夏鸢看了她一眼，略有些心疼，毕竟她只是个局外人。
可她并不是圣母，这是厉霆槿和陆家的仇恨，她不可能上前去劝厉霆槿收手。
陆高扬被盘子砸中，大喊了一声。
他起手去摸额头，不一会儿就摸到热乎乎，腥味十足的血。
“厉霆槿！你放肆！果然是有娘生没娘养的野杂种！”
厉霆槿上前一把揪住陆高扬的领子，狠狠地勒着他。
两人的面庞贴的很近，厉霆槿瞪着他，缓缓开口。
“你当我真的不知道吗？当年那个女人敢骗我爸，在背后就没有你的操纵，就没有你的推波助澜？真亏了你啊，陆高扬，要不是你的话，我又怎么会变成今天的厉霆槿？”
“哈哈哈……”
陆高扬狂笑起来，“你爸真是蠢的可以，厉炎鲲那个老不死的生下一个儿子也不争气，有你这样的孙子又争气到哪里去？”
“你别高兴的太早，我爷爷就算是个老不死的，那也是死不了的，就算有朝一日他驾鹤西去，那也会有人送终，不过不知道你有没有。”
厉霆槿散了大半的怨气和怒火，将陆高扬轻轻地放在了椅子上。
假模假样地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并且用手指捏去他头发上的虾壳。
漫不经心的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陆晟晨死的，他的命不在我手上，不过就是不知道小陆总要是知道他妈是怎么死的，他还会不会把你这个父亲放在最尊贵的地位上？”
“……”
瞬间，陆高扬一双眼珠子瞪得老大。
厉霆槿利索的起身，转身带着夏鸢往外走。
来到门口，外面的阳光洒落进来，落在厉霆槿的身上。
他一袭黑色西装，衬的皮肤更加冷白。
现在有了阳光的照耀，渐渐的看见他身上的黑暗之气缓和了不少。
可夏鸢看着他，却莫名的感觉到他的孤寂和冷漠，还有一阵难以言状的潦倒。
野种这两个字。
很难听。
厉霆槿展露笑颜，回头看了看处于暗处的陆高扬。
“陆总，保重身体，别死的太快了。”
“滚！”
陆高扬拿着一个玻璃杯就朝门口砸了过来。
可不知道是因为人真的老了，力气不足，还是人快死了，虚弱的很。
那个杯子丢过来，就连一米的距离都没有，便落在了地上。
玻璃杯碎的那一瞬间，柳燕瞬间缓神过来，颤颤巍巍的上前去安抚陆高扬。
夏鸢跟着厉霆槿上了车。
男人一路上一言不发，整张脸黑的可怕。
“我们现在去哪？”夏鸢问。
男人却突然笑着看向她，温声细语的说：“去医院，你的仇还没有报呢？慕嫣然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保不住了。”
夏鸢胸有成竹的给了个答案。
淡淡的转头看着外面的风景。
两分钟前，她从意识系统里查询了一番。
慕嫣然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
而现在，她也想要查查看，陆晟晨的母亲是怎么死的？
而厉霆槿的母亲和他父亲……
这些上一辈的恩怨落在下一辈身上。
如千斤坠一样，坠的每个人都喘不上气。
即便夏鸢告诉厉霆槿，慕嫣然的孩子保不住了。
但在厉霆槿眼里看来，这只不过是猜测。
他得带着夏鸢亲眼来看看现实。
医院手术室门口，陆晟晨安静的不像话。
他坐在椅子上，十指交叉扣在一起，抵在脑门上，垂着头闭着眼睛。
听见有脚步声靠近。
他直起腰身，偏头看过去。
见厉霆槿和夏鸢一同走近。
硬朗的眉头倏地一下紧皱在一起。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陆晟晨毫不欢迎他们的站起身来，戒备心十足。
“来看我笑话？”
他一边自嘲，一边压抑着愤怒，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