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光线不太好，还散发着一股子浓郁的血腥味道。
给她带路的保镖一边走，一边交代。
“这人背景应该不一般，嘴巴硬的很。
反杀本事也很强。
你等会儿审问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一些。
尽量站远点儿。”
苏芩一个女人，一看就柔柔弱弱，没什么战斗力。
这样的人，不好好在阳光底下过日子享受生活，掺和这种事情做什么？
这个保镖明显有些想不通。
关键是，她审问也就算了，还不让别人在场？
万一到时候被对方反制成了人质，还得他们想办法营救。
想想就很麻烦！
话里行间，也把这份不耐烦给带了出来。
苏芩没解释，淡淡应。
等眼睛逐渐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她放眼望去，才发现墙面上正“钉”着个人。
场面……略微血腥。
不过她既然能大概猜到田三的身份，对于他的手段，也就见怪不怪了。
比这更惨烈的，她都见识过！
保镖原本还满心轻视，等着眼前的女人被吓得大喊大叫，迫不及待地往外逃呢。
结果看她居然面不改色地往前走，心里头就……
“嗯，那接下来交给你了。
我就在外头，有事大声喊就行。”
苏芩点了点头，又往前挪动了几步。
被“钉”在墙上那个人听到动静，突然抬头。
他头发有些长，大部分垂在脸上。
隔着乱发，一双淡漠之极的眼散发着无尽的寒光，像极了野兽。
两人静静对视几秒钟，苏芩目光落在对方脸颊那道狰狞的伤疤上时，不其然地怔了怔。
“怎么是你？”
再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遇到这个人。
刀疤脸。
之前跟对方几次有所接触，都是因为季程昱。
这个刀疤脸，之前一直在暗中护着他。
后来随着季如林一死，他那个儿子彻底没了音信，苏芩便再也没见过他们。
没想到再遇见，居然会是这样的场面。
果然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刀疤脸没回她，眼神渗冷。
苏芩也不在意，眉头微动。
“既然不想回答，换个问题。
你杀混进帝煌那个服务生，是为了要灭口？
你们究竟，是个什么组织。”
地下室静悄悄，只有不远处的水龙头在滴水。
“嘀嗒，嘀嗒，”无形之中，给人心理上造成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刀疤脸依旧选择沉默。
苏芩也不恼。
淡淡地扫了眼对方满身的血迹，缓缓掏出一根银针。
“相信我，不论你想不想答，我最后，都会知道答案。”
好歹，她也曾是个审讯专家呢。
一个小时后，苏芩结束了自己的问询。
在离开地下室之前，她还不忘去一旁的水龙头旁，将沾了点儿血迹的手洗的干干净净。
在她身后，刀疤脸了无生息地垂着头。
除了双手被高高吊着动弹不得之外，整个身体异常放松。
守在门口的保镖表情怪异。
等苏芩走了，第一时间窜进去，试刀疤脸的呼吸。
还好，活着呢。
人没死。
小洋楼占地面积不大，修的却很精致。
前面的空地上建了一个小凉亭，看着很有意境。
此时的商云铮，正坐在里头喝茶。
旁边站着田七，田三则是抱着双臂，斜斜地靠在廊下的柱子上。
已经是深秋时分，气氛不断地转凉。
头顶太阳正大，也感觉不到灼热。
从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重回阳光底下，莫名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苏芩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商云铮眉眼微动，倒了杯茶水给她。
“问出来了？”
苏芩蹙着眉头，表情并不怎么轻松。
看她那副样子，一旁的田七掀动唇角，不怎么明显地冷嗤。
“三哥说了，这人怎么也应该是雇佣兵出身。”
还不是普通的雇佣兵，至少受过特殊训练，真正见过血，杀过人那种！
“审问这样的人，可得有点真本事。”
其实之前，田三已经问过一波了。
是真撬不开对方的嘴。
不是他看不起，主要是事实摆在这里。
一个医生，治病救人那是没话说。
审问犯人？
有点扯。
田七也没过分奚落，
“既然策划了这两场意外的人敢让他出面收尾，就证明这人肯定有点能耐。”
苏芩抬头，看了田七一眼。
没反驳他对自己的质疑，只是摇了摇头。
“不是。
这人，跟这场意外背后的黑手，不是一伙的。”
“不是一伙的？”
田七意外惊呼，“你怎么知道？”
不止是他，连一旁的田三都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体。
商云铮还一派淡定。
唯有眼底，亮光闪烁。
“他自己交代的？”
“嗯。”
苏芩应声，“他是为了保护苏芩而来。
杀人……也只是为了报复。”
“……”
田三脸上的惊讶逐渐收起，田七直接无语。
其实，何止是他们不信，对于这个结果，苏芩自己，也有些想不通。
她不记得，回来海城之前，在哪里还见过刀疤脸。
也很确定两人之前绝没有任何瓜葛。
既然这样，对方为什么会想要保护她，替她报仇？
就，很莫名其妙。
连商云铮，面上也浮现出了几分疑虑。
“这人，是之前在季家的那个？”
苏芩讶异看他。
之前他们确实在季家撞见过。
可商云铮并没有跟刀疤脸打照面。
没想到，他居然会知道。
刚要回答，又听一旁的田七嘀咕。
“对了，川穹医生，那你有没有问出来，当初季如林被杀，是不是也是这人做的？”
“不是。”
回答他的，是田三。
淡漠着表情，一本正经。
“两人被杀的手法有所出入，所以不是一人所为。”
苏芩则是惊讶。
没想到他们一直都在追查这件事？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是谁杀了季如林？！”
商云铮又到了一杯茶递过来。
亲眼看着苏芩喝了，才淡淡启唇。
“是。”
不知道怎么回事，对上他那双平静无波的脸，苏芩心底突然就起了惊涛骇浪。
那种不安感，让她紧紧捏住了手中的茶杯。
眼睛却是一瞬不瞬。
“是谁？”
商云铮垂眸。
看似去拿她手中的茶杯，实际上连同苏芩微凉的手，一起握进了大掌里。
“你心里头不是早就已经有答案了吗？
又何必多此一举，问我？”
问他，当然是为了确定心里的猜测。
商云铮这句反问，却是回答。
那一瞬间，苏芩整个人，突然就颓了下去。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