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兽，张开漆黑一片的血盆大口，将世界整个儿吞入，细嚼慢咽。
海风微咸，带着强烈的湿润感，江峰抹了抹脸庞，将手放在鼻尖似乎都能闻到湿咸味。
他此时正是托尼的模样，三小时前他已经和托尼完成信息“交接”。
Adam将他指引到艾斯钢铁厂附近后，就被江峰无情的敲晕，同托尼一起丢进了芥子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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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子空间中是没有氧气的；两人的死亡已然注定；敲晕后窒息而亡，这种死法相对而言还算是幸福的。
自从白小寒因他的自以为是而付出生命代价后，江峰对付一切可能成为敌人的对象同时就不再留有任何后手。
从一开始，江峰就已经将他俩的结局写好了。
……
他驾驶着托尼的老款马六，发动机的躁动声从机舱中阵阵传进车内。
挂档，给油，提速，目标艾斯钢铁厂。
风开始从窗户中大量灌入，湿咸感更加浓烈了；他侧过头看向波涛汹涌的海平面，心中盘算着今夜事成后的逃离路线。
距离艾斯钢铁厂三百米处是第一道检查门。
一束光从大门处“唰”得升起，照射在老马六的车牌号上；识别装置识别出是内部车辆后，将钢铁栅栏缓缓升起。
江峰脚下轻轻给油，通过大门，向第二道人工检测通道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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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兄弟，快别睡了，有领导过来了！”门卫厅中有两位白皮肤的男子，其中一个正趴在不锈钢桌子上呼呼大睡。
“哈？领导？”他抬起头，打了个哈欠望向大门处正缓缓驶来的马六。
他认得那个拍照，因为他喊这辆车的主人为——老班长。
江峰将车子停在下一道门前，控制着车窗慢慢下降，然后对着窗户严厉的说道：“亨利，你特么又在值班的时候睡岗！你要还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回队里去！别特么在这给我丢人！”
方才睡着的那名白人大惊失色，他以为的反应已经够快了，没料到还是被老班长看见了。
这么远的距离，他也太变态了些吧！
“我再也不敢了老班长，请再给我一次机会。”他急忙哀求道。
对于他们这种看门的大兵，艾斯组织小队的队长已是非常高端的存在了。
不然他一个门卫没有点关系又怎么敢公然睡岗。
江峰抬手点了点他说道：“别再被我看到有下一次，不然仔细点你的皮！给我开门，墨迹个什么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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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慌忙连连应声，同时按下身上的开门按钮。
江峰将车窗重新升起，快速给油通过闸门。
等他驱车离开后，另一位大兵看着渐远的尾灯对亨利疑惑地说道：“今天的托尼队长有一点儿奇怪。”
亨利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说道：“哪里奇怪？”
“怪可爱的。”
“……滚尼玛犊子！”
……
江峰按照托尼的描述，将马六停在了钢铁厂右侧的高地上，这里已经停了十多辆车，并不难找。
关闭车门，他抬手捋了捋自己的领口。这是托尼口述的习惯性动作。
艾斯组织的入口并不在钢铁厂的正门，而是开在侧面的一个狭长通道，看着就像一个不起眼的小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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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道侧面的墙壁上涂满了各种色彩斑斓的图案，这些是另一位叫做杰森的队长画的。
江峰特地驻足欣赏了一会，这么说吧……真心欣赏不来。
画得全是“太阳当头照，花儿对我笑”这种幼稚园的风格，颜色上用的非常夸张和大胆。
或许这就是艺术吧。
江峰撇撇嘴，他相信哪怕是托尼本人看了，也和他的反应一致。
“嗨，亲爱的托尼~”说曹操曹操到，胡须拉茬的杰森穿着被油彩污染的薄皮衣，正抱着一大盆各种颜色的涂料从巷道内走出来。
“杰森，你又要去哪画画？”江峰冷冷的应道。
杰森没在意他的态度，似乎习以为常似的；
他举了举手中的颜料盆开心的对江峰说道：“冬去C国出任务了，临行前交代我在她可爱的甲壳虫车上画一个小炮娘。”
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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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峰脑子里浮现出一张照片，那是一个非常可爱的、金发碧眼的小姑娘；烟熏妆，笑起来有点像姚晨。
“画什么？炮娘？”江峰疑惑不解地重复道。
“对啊，小小炮娘，没有烦恼，眼望四周烟火飘～”这家伙说着说着居然还特么唱起来了。
江峰生出一种自己在长脑子的感觉。
“停停停！Lol？炮娘？”江峰确认似的重复说。
“没错！要不要我给你的马六上也来这么一副？”
杰森通过巷子口望向右边高地上的车辆。
托尼的马六，他觊觎很久了；并不是这车子有多贵，主要是这辆车的来头不简单。
它曾经是著名歌星迈克尔杰克的座驾！
那可是他唯一的偶像！若是能进去坐一坐，不亚于…与缪斯女神春宵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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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想屁吃。”江峰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托尼闻声呆了呆。
江峰这句“你在想屁吃”在语法结构上是标准的汉语结构，然后……这句话并没有在M国流传开来，所以他Get不到点上。
“你从哪里学来的话？”果然，杰森露出了狐疑的表情来。
若不是眼前这张脸在细节上与托尼一模一样，他几乎都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托尼本人了。
江峰也意识到刚刚这句话有点跑偏。
“翻墙去C国B站上学到的，觉得有意思就记下来了。”他平静地解释道。
——B站？那又是什么玩意？但杰森自不会问出这种话来，否则会显得他很没有见识。
“哦～我想起来了，嗯，确实是很有意。”他故作恍然大悟状。
“那你加油画吧，相信冬一定会非常满意你的佳作！”江峰对他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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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没多想，他指着四周的墙壁画作高傲的说道：“那必须，冬就经常看着这这画说我童心未泯、思想纯净！”
江峰瞅了瞅他。
迷之自信的人，别人是怎么都叫不醒的。
“加油。”江峰说罢转身，手中的车钥匙叮当作响。
杰森望着他手中的车钥匙遗憾地叹了口气。
真的好像要啊。
——
进入艾斯钢铁厂，大门处的两道把守其实是非常简单的；可想要进入艾斯地下总部就没那么容易了。
巷子的尽头是一道厚达四十公分的合金大门；解开的方式是目前M国最先进的密码感应装置，号称目前世界上绝对没有人可以破解的超级密码锁。
它的工作原理与常见的NFC目视观察没有大的差距，可与它适配的是植入人体中的兼容式环磁芯片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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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磁芯片组设计的非常小巧，只有SIM卡的三分之一大小。江峰将它从托尼手臂中剜出来时，整个芯片在灯光下还反射着银白色的光泽，像是渡了一层银质薄膜一般。
而它现在已经嵌入到江峰的手腕之中。
……
他抬起左手手腕靠近感应区。
“叮”的一声后，一道女合成音从门框边空灵地穿出：“欢迎您回来，尊敬的托尼勇士。”
勇士这个词真的很M范，江峰以前玩M国出品的单机游戏时，经常听到这个称谓。
合金大门随之迅速向左滑动，露出其后空荡的大厅；之所以说空荡，是因为门后的空间非常巨大，而且顶部也很高。
目视最起码有一千个平方大小，天花板的高度大约在八米左右。
大厅中树立着两排双人环抱的巨柱，柱子上雕刻着一些远古诸神的刻画；江峰仔细地数了数，左右各六根，想来必是承重柱了。
大厅中零零散散放置了一些茶几和配套椅子，简约风格；他猜这个屋子应是他们谈一些事情或者组织内部举办活动时使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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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通往地下的电梯，就设立在不远处的角落里，那是一道门框上镶了七彩跑马灯的大门。
江峰停在流光四溢的电梯门前，一阵恍惚，他忍不住对着大门比划了一个六的手势。
这一会儿功夫里，画风是一变再变，看着装修的设计师绝不是出自一人之手，说不定还全是业余选手。
江峰其实并没有猜错，为了充分尊重每一位成员的意愿，也是为了加强他们对组织的归属感，所以艾斯总部的装修每年都会进行一次调整、划分区域的设计调整。
比如巷道区域分给了杰森小队。
大厅区域分给了Sherry小队。
电梯区域分给了……托尼小队。
江峰怕是想不到这结果吧，毕竟与托尼相处的短短几个小时中，这家伙的综合表现还挺正常的。
这是一部自动感应的电梯。
走进电梯内部，仿若走进了一个电子游戏机屏幕里一般；更加绚烂的像素灯光，闪得江峰眼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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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电梯一排按钮中有一个灯管选项。
江峰按了一下，灯光全部熄灭……连同电梯本身的灯光。
他又按了一下，又变成了滚滚起伏的波浪状；这有些类似于给机械键盘调整背光的操作方式。
他再次连续按动五次，灯管才最终恢复正常。
江峰真想把装修的设计者弄死，花里胡哨，尽整些没用的。
不同于CPB小组南方风部的布局，艾斯分部的每一层都是真实存在的，共计五十层。
而对方的最高领袖安德烈，就位于最底层。
按照设计初衷来说，纵使M国的国土全被炮弹给炸平了，他也能安然无恙的从地底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