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虾塘？”
“虾塘你用大棚盖起来？”
林灿鼻头抽了抽，他的嗅觉非常灵敏，他在边境时曾受过特训，尤其是醋酸酐的味道，可谓触及灵魂。
酸，通常来说一种味觉。
可它也是一种嗅觉，普通人很难分辨，必须经过专门的嗅觉训练，加深记忆才行。
比如，一瓶醋和一瓶酱油。
哪怕没有标签，伸鼻子去闻一下，也能很好的分辨。
海洛英，就是一种特殊的酸味，它是经吗啡和醋酸酐合成而来，缉毒犬就是靠这种酸味锁定毒品。
海洛英的走私，通常也是用油纸和锡箔纸，厚厚的包裹，即使这样也逃不过缉毒犬的鼻子。
人的嗅觉，虽然赶不上狗鼻子，可经验丰富的缉毒警，仍可以通过训练甄别，尤其是吸食海洛英的，鼻子一闻就知道。
而目前，传入林灿鼻子中的，就是那熟悉的酸臭味。
醋酸酐！
这个虾塘，能瞒过其他人。
可瞒不过林灿。
这个虾塘，肯定有古怪。
林灿目光看向林景躬。
林景躬被他眼神一盯，感觉背脊发寒，带给他很大的压力，内心中腾起一个想法，这个人厉害。
可他还是很镇定。
“虾种不一样嘛，这是咱们养殖的南美对虾，它对水温要求高，不能低于20度，一年只养两批，只能温室养殖，所以必须用大棚技术。”
林灿微微点头：“可以打开看一下么？”
林景躬回道：“可以啊，就是味道有点大，里面就跟个旱厕似的，咱们进去都得带着口罩，要不然受不了。”
“没事，你打开我看一眼就行。”
“行啊，老五你去把人叫来，多拿几幅口罩，把棚子打开给看看。”
一个老农快步往前跑，这片温室虾塘规模极大，有十几个大棚，旁边有两座房子，二层的小楼，应该是管理虾塘用的。
敲开门，几个穿着围裙的虾农走了出来，朝着这边张望。
老农进去拿了一沓口罩回来，给检查组的人带上，林灿和汪炎，马云波，带了十几个干警，以及林景躬，强忍着恶臭走了过去。
“什么味儿，怎么这么臭？”
口罩是棉布做的，厚厚的劳保口罩，带了也感觉臭气熏天，林灿经过那二层小楼时，脚步停下。
门是开着的，墙壁上挂着橡胶防水服，虾网虾漏之类的，而桌子上，赫然摆着几幅防毒面具。
“你们养虾，也需要防毒面具么？”林灿问。
“进去的话，最好还是带着吧，脱壳季了，里面的味道很重，这面具过滤得干净，带着没那么臭。”
林景躬走进小楼，拿了两幅防毒面具过来。
大家都表示不用。
大棚修得挺不错的，框架是钢结构，薄膜也比较厚，将门打开的时候，一股热浪，冲天的臭味扑面而来，熏得几人连连后退。
林灿一眼看过去，发现水面上，漂浮着大量的白色泡沫，表面上浮着大量的黄色絮状物，看起来就像工业废水一样。
这一眼，就连汪炎和马云波也察觉到不对劲了。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还用废水养虾么？”马云波皱着眉头问。
“这正常的，各位领导，这南美对虾的养殖啊，它和咱们传统的基围虾大不一样，这是半生物絮团养殖模式，漂浮的是乳菌微生物，这些白色的泡沫是虾子蜕壳嘛，搞出的泡沫，不信我捞给你们看。”
林景躬操起一个虾网，将水面的絮状物捣开，伸进去搅拌了一下，深入池底猛的一捞。
这一下，就连林灿都把不准了。
那虾网里面，还真捞出了大量的虾子，看起来还挺有活力的，在里面哗啦啦的挣扎，乱蹦乱跳。
“你们看，各位领导，这虾子可金贵了，必须要咸水养殖，仿造海水的生长模式，酸碱度必须要平衡，水里还得投消毒剂，关起来味道散不出去，养起来也是挺辛苦的。”
这味道属实难闻，太刺鼻了，哪怕是狗鼻子都不管用了，林灿也分辨不出什么，可直觉告诉他，这里很不对劲。
虾臭味，是一个很好的掩护。
难道说，制毒工厂，关键的流程，在虾塘的下方？
林灿腾起一个想法。
难道说，这虾塘下面，有地下室？
地下制毒工厂？
嗯，很有可能。
林灿不动声色，没有完全的把握，他不会去贸然试探，只怕打草惊蛇，万一没找到入口，被他们转移了，那就没办法了。
进入塔寨，很不容易。
再想组织起这么大规模的检查队伍，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你们这样养殖出来的虾子，自己敢吃么？”林灿问。
“敢啊，怎么不敢，林队你这是有所不知了，南美对虾都是这样养殖的，市场价值高，这一亩的虾塘，产能是普通虾的好几倍，辛苦一点也不算啥。”林景躬说。
“小庄，你去叫环保和工商的人过来看一下。”林灿说。
拖延了一会儿时间，林灿继续检查。
大棚是一个半圆形的顶棚，约有两三米高，里面有特殊的升温手法，燥热难当。
虾塘中间，有一条约半米长的小路。
林灿便顺着走了过去，想看看后面的几口虾塘，有没有更新的发现，结果仍是一样，水面上鼓着白泡，可以清晰的看到有虾子浮上来，吃那些絮状物。
不多时，工商和环保的人也过来了。
工商的人还好说，环保的人一看这养殖环境，就是一顿的批评，说他们水质肯定不达标，要拿样本回去化验，责令他们马上整改。
此举，正合林灿的心意。
让他们找了几个矿泉水瓶，装了半瓶的水样，再搞了一些絮状物在里面，回去化验一下再说。
又去二层小楼查了一番，里面堆的全是饲料，消毒剂之类的，也没查出个什么名堂。
林灿也问了环保的人，可他们也说不出问题在哪里。
“大致来说没什么问题，可整改是必须的，这种环境养出来的虾子，其他不说，重金属肯定超标，一切还是等化验结果。”环保的人说。
“行吧，去下一个地方。”
检查组出了大棚，林灿眼神也是左顾右盼，一群人沿着田坎离开虾塘，林景躬却是明显的松一口气。
“麻烦你了林书记，你们的印染工厂在哪里呢，方便带我们去看一下么？”
林灿开口问，注意观察他的脸色。
“好啊，就在前面不远，我带路。”
林景躬笑了笑，浑身轻松，手一挥就在前方带路了。
一看他这幅状态，林灿怀疑更深，之前的林景躬虽然马屁连天，态度谦卑，可能察觉到他浑身紧绷。
此时，他脚步欢快，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代表什么？
这地方，肯定有鬼。
林灿走不多远，忽然回头，一双目光如电般射向二层小楼，果然发现窗台上，站着两个人，只露出半个脑袋偷偷观察。
察觉到林灿的目光，做贼心虚的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