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5日, 爆炸，身亡。
爆炸和身亡很好联系起来，但这个时间点么……
现在是4月14日。
因为没有具体年份, 亚度尼斯也不确定这个日期指的是21天之后, 还是上一年的5月5日。
也就是说, 他还无法确定这条消息对他来说是过去时还是将来时……
这时浴缸里的水已经放好了，亚度尼斯决定边泡澡边想。他脱了衣服，用脚尖试探了下水温, 这才踩了进去, 然后慢慢躺下。
因为手腕上的勒痕还没完全闭合, 他就将双手搭在浴缸的边缘处。
纯净的热水随着他轻微的动作漾着微波，一圈一圈的波纹朝外漾开。
就在亚度尼斯一边享受着热水的浸泡、感受着热乎乎的水蒸气蒸腾起来, 一边慢吞吞地考虑着那三个词语的含义的时候, 他忽然发现了视野里出现的一句提示语。
【你感觉有人在看着你。】
黑色的文字就那么浮在那里，亚度尼斯想不看见都难。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赤条条的身体，在清澈的温水下一览无余，有些失语。
如果那道视线看一下就移开也就算了, 可那行文字却似乎完全没有消失的意向。
亚度尼斯:……
好家伙, 有变态！
原来这个提示语还有用来检测变态的功效吗。
他把自己脸上沾上的水蒸气抹开, 将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往后抓了一下，对外面的人说:“不许看。”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 那行文字居然还没有立刻消失，而是又停了那么一两秒, 像是有些留恋，最后才彻底消失。
“你在里面待的时间有点长了。”门外传来了道声音。
因为隔着道门, 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担心的语气听着倒是挺情真意切。
但是……
亚度尼斯挑了挑眉, 表示自己完全不信。
经过之前穿衣服那短短十分钟他就知道了，这条线的超人完全就是个表面斯文的老色批，经验丰富得很。他肯定是故意的。
“反正不许再看，我在洗澡。”亚度尼斯说。
门外的人应了一声，随后，那道提示语也真的再也没出现过了。
亚度尼斯惊讶于对方的乖巧，狐疑地盯了门口几秒，确认对方真的把视线移开后，才滑了下去，倚靠在浴缸边缘，放松自己的思绪。
有时候，精神紧绷的状态下不适合思考。就像是缠绕成一团的绳子，需要扯得松一些，才方便将绳子解开。
他又仰起头，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放任自己被淹没在水汽氤氲之中。
亚度尼斯不知道的是，在他舒服得眯上眼睛的时候，外面的超人却缓了好一会儿。
其实一开始，超人还真的只是出于某种怀疑和关心的心理，往浴室那边看了一眼。没想到这么一看，就差点收不回来。
而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阿度的感官居然那么敏锐，隔着墙都能察觉到他的视线。
现在，他的脑子里一直重复播放着银发青年朝他的方向看过来时的表情——
银色的头发往后梳，难得露出了光洁的额头；水汽在他的睫毛上凝结，将那层睫毛都往下压了压。而在睫毛之下，那双殷红的眸子有些不悦，不满地瞪过来时的样子尽显锋锐。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有点傲的表情戳到超人了，甚至比他看到的其他更不可描述的细节还要让他心痒，像是有小猫在里面抓挠。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到沙发边，装模作样地拿起一本书来。
于是，等亚度尼斯出浴室时，看到的就是以一种别扭的姿势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他手上还拿着本书，看封皮应该是亚度尼斯之前翻过几页的《理想国》。
见亚度尼斯用古怪的眼神盯着他看，超人还镇定自若地跟他打了声招呼。举止斯文，不像坐在家里，反而像坐在办公室。
亚度尼斯更觉得奇怪了，就多看了他两眼。
超人十分淡定地合上书本，趁着亚度尼斯转身擦拭湿发时，进了浴室。
一回头就发现沙发上的人没了、浴室里却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的亚度尼斯:……？
怎么回事，今天的超人好像有什么毛病。
他摇了摇头，开始吹头发。
超人这个澡洗得有点久，等他出来时，亚度尼斯都已经吹好头发爬上床，占据自己的一个小角落卷着被子准备睡觉了。
因为摸准了在自己不配合的情况下，超人现阶段最多把他当抱枕亲亲抱抱，不会更加深入，亚度尼斯就闭上了眼。不过，敏锐的听力还是让他一下子就捕捉到了浴室的门被打开的声音，以及身后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动静。随后，他感受到身后的被子陷下去了一块，紧接着，身后人的气息迅速朝他靠近，将他包裹。
而身后人伸手一捞，他就被捞到了对方的怀里。
亚度尼斯都以为今晚又是被当抱枕的一天了，没想到，他才刚进超人怀里，就被这仿若冰箱一样的温度冰得一个哆嗦，条件反射地像兔子一样蹬了对方一脚，趁着对方发愣时麻溜地挣脱了。
而超人显然也反应过来了，维持着僵硬的姿势跟亚度尼斯大眼瞪小眼。
当然，没一会儿，他就迅速恢复了风度，笑了一声:“不好意思，今天有点热，我洗的是冷水澡。”
亚度尼斯用自己裸露在被子之外的手臂感受了一下房间内冰凉的空气。
……虽然四月的气温起起伏伏，但还没到炎热到需要冲冷水澡的地步。
他往下瞄了眼，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大哥，你火气大冲冷水澡冲那么久我理解，但下次身上那么凉就别抱我了！
**
一晚上无事发生。
第二天，两人也都默契地不提昨晚的事情。
而亚度尼斯也很快就放过了这件事，借着还没来得及从床头拆掉的几条镣铐，暗戳戳地询问超人他把自己锁起来的原因是什么。
……这几条镣铐看着真的很出戏，因为现在排不上用场了，却还这么挂在床头，真的很像某些情-趣酒店的布置。
当然，亚度尼斯问这个问题只是因为他想借此知道自己当初死遁的信息——从超人之前说过的话来看，自己以前应该是有过那么一次死遁的。而后又被超人抓回来，这才被锁上了镣铐。
一听到这个话题，超人的表情瞬间变得淡淡的，似乎不太愿意提起。
但犟不过亚度尼斯一直问，他还是向亚度尼斯透露了点关键信息。
亚度尼斯之前确实以死亡为代价遁逃过，超人很清楚地记得那一天。那天，是6月6日。
超人的语气有些沉重:“当时我真的被你吓了一跳，你不许再做这种事情了。”
“死亡的界限，哪是那么轻易就能够触碰的？”
亚度尼斯嘴上“嗯嗯”硬着好，心底却还在琢磨着日期问题。
好了，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了，这个5月5日指的，恐怕是将来时。
或许是因为心理因素，亚度尼斯越想越觉得自己离开哥谭之前蝙蝠侠的那个眼神有些深意。
他是在暗示自己，今年的5月5日，也就是二十六天后，会发生一场爆炸，而他需要利用那场爆炸做些什么吗？
……好吧，亚度尼斯大概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而想到超人刚才才对他说过的话，他就更心虚了。
……反正还有接近一个月，再考虑考虑吧。
还有，他的推测也不一定清楚，还需要再推敲推敲。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或许是因为没有清晰的剧情线可以走，亚度尼斯觉得每天的活动都很一致，很无聊，但莫名让他找到了点从前和克拉克挤在大都会那个小小的出租屋里的感觉。
超人也很高兴，因为他发现亚度尼斯好像真的如了他的愿，不再对他们的做法有什么异议。
因为主要矛盾消失，他们的关系也就异常和谐起来。
他的心情一天天地变好，对待亚度尼斯的态度，也比一开始时松弛了许多。
在他沉溺于这种难得放松的快乐之中时，五月，逐渐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