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这处地方的风情, 果然和另外三个大陆完全不一样。
神道士和修士的修炼体系从根子上就有很大的差别。
修士主要还是靠磨砺自身，甚至还有些隐居于名山大川的散修，只靠自己也能平地飞升——比如那位还在修真界留下过一段传奇的天机道人。
但类似的情况, 绝对不可能在神道士身上发生。
神道士当然也需要练功修炼, 也有一重重境界需要突破，但是对他们来说, 最重要的还是香火和信众，只有最鼎盛的香火，以及更多更虔诚的信众，才能帮助他们步步高升，直到顶峰飞升成神。
所以在神道士的世界，师门这种一群修士聚集, 互相帮扶的情况几乎是不存在的，神道士顶多会收一到两个徒弟，而且还要仔细提防，免得一个不小心，反而被弟子窃取了自己的位置，再将香火和信众全都收归己有。
当然他们也不可能没有自己的势力, 对神道士们来说, 帮助他们维持信仰最好的帮手, 还是各种世俗权贵，只要稍微恩赐一点力量和寿命，这些普通人就能成为他们最好的走狗, 帮助神道士继续扩张势力, 稳固信众。
神道士还有一点和修士最不同的地方，就是他们不但各个境界的名字和阶段完全不一样，到了后期, 也不需要担心天劫随时随地的冒出来。
对神道士来说，足够的信仰和香火能帮他们拦住天劫，白日飞升，所以不需要太过凝练□□，不过相对的，就是他们的战斗力也远远不如同境界的修士。
若干年前，有一位非常强大的神道士一度统治了整片贺炎大陆，甚至“贺炎”这个名字都和那位神道士有关，他当时野心勃勃，甚至发动了整片大陆的力量，想越过无边无际的海洋，去抢夺神州大陆地盘，打造一个地上神国。
神道士一共只有四个境界，分别是炼精，神通，化虚，以及合道，而那位神道士大能，就处于最后一个阶段，只要能够统治全部大陆，就能集合所有信仰之力，打通天人之关，飞升成神。
只可惜，他迎来的只有一场惨败。
在几个化神期修士的围攻之下，这个明明境界高了一截的大能几乎毫无还手之力，轻轻松松就被打败，死在了遥远的另一个大洲。
与此同时，远在贺炎大陆，那位强大神道士的塑像和神庙瞬间门裂开，原本强大的神教也顷刻间门土崩瓦解，又裂解成了很多更小的神教，只可惜再没有出现过一位大能，将这片大陆再次整合起来。
目前在贺炎大陆上，有八个最强大的神道士，牢牢把握着对这片广阔大地的控制权，彼此之间门还经常互相攻伐，抢夺土地和信众，以期壮大自身，早日飞升。
而横亘在他们飞升道路上，最碍事的存在，就是那些远在大洋彼岸，绝不屈服于神威之下的修士。
这种以天下为自己垫脚石的修行法门，在另外三个大陆自然会被斥为歪门邪道，偶尔有一两个神道士盘踞地方或许懒得管，但势力范围顶多控制在一坊一村之间门，只要稍微逾矩，扑灭的狠厉程度也并不比贺炎大陆这边稍差。
修真界这边态度还算温和，神道士对修士更加忌惮，几乎到了一见到修士出现在贺炎大陆，就会全力扑杀的程度。
以两边的敌对情绪，就算路音表示自己有办法解决残留的污染问题，大概也只会被视为可能动摇神道士根基的敌人。
这些几乎用百万枯骨堆出来的神道大能，不会允许一个修士到他们的地盘上展现神迹，以免动摇了信众的信念，影响了香火。
最大的可能，应该是想方设法的控制住路音，甚至把她洗脑成为自己的信众，然后借着这个神迹疯狂打压其他几方神道士的势力，再次成为这片大陆，甚至是所有大陆的统治者。
因为只有成功建立起地上神国，神道士才有飞升的希望——也难怪绝大多数修士就算明知道神道士后期可以不惧天劫，也压根看不上这条路。
路音也一样。
就算在早期摆出一副拯救世人，救民于水火的嘴脸，但是神道士的根子还是要成为全天下的主人，以整个世界为祭祀物，才有希望推开最后那扇门。
此方世界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成功飞升的神道士，但别说路音，就算其他稍微有眼光的修士也能猜到，作为祭祀物，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就算打着慈爱众生的口号，但终究是为了一己之私，就算最后飞升，也顶多算个伪神。
修士讲究逆天而为，对于当个伪神，可没有什么兴趣。
只不过，路音在芦辰洲碰到的那个已经死去的神道士，却是一个例外。
路音原本以为他就是一个土生土长的贺炎大陆神道士，结果清点遗物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本笔记，才知道这人其实出生于神州，原本也是一个小宗门的弟子，因为听了几个流言，便对神道士的法门无比向往，费了很大一番周折才想办法去了贺炎大陆，最后竟然还真被他拜入一位神道士门下，踏上了梦寐以求的道路。
只可惜后面的经历却并不怎么叫人愉快，那位看起来雍容大度，慈悲心肠，甚至愿意收留从其他大陆来的年轻人的神道士师父，最喜欢做的事情却是残杀弟子，然后通过各种手段，从年轻的弟子身上窃取寿元滋补自身。
不过这人毕竟有胆子跨过茫茫大海，去异域求道，还算有点勇气和谋略，最后竟然被他孤身反杀了师父，然后靠着坑蒙拐骗接手了师父的香火和信众，在这个世界终于有了根基。
后面的事情就很简单了，这人靠着天资和谋略，很快就一步步壮大，成为了叱咤贺炎大陆的八大神道士之一，至于后来又是怎么单独来到了十几万里之外的芦辰洲，化为了冰川上的一滩污水，就又是另一个师父和徒弟之间门不得不说的故事了。
从这个人身上，路音知道了两件事：想要在贺炎大陆混出头，第一要会忽悠，第二则是要小心提防师父和徒弟，要不然一个不小心，多年积累说不定就会全部给别人做了嫁衣。
不过，和那个前车之鉴有一点不同的是，路音没有那么多的耐心，甚至连去临时找个师父，她都嫌麻烦。
这位大师姐不论在哪个大陆都习惯了高调，尤其特别不擅长的，就是韬光养晦，猥琐发育。
一般来说，拦在大师姐面前的东西，要么跨过去，要么直接推平。
路音从地底出来，先是经过了一片苍茫大山，又走了一天一夜，才终于看到了人烟。
这是一处很小的市集，乍一看起来和神州并没有太多不同，唯一的区别大概是这里几乎家家户户都供着神像，穷些的挂的是画像，稍微富有一点的人家立的是塑像，而且每个像前都供着几根正在燃着的香烛，绝大多数人从神像面前经过的时候，都会恭恭敬敬的鞠几个躬，嘴里念叨几句，再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情。
此处表面看起来还算平和安定——如果没有看到那些正大摇大摆从市集经过，穿着道袍，到处收香火钱的神侍的话。
这些人就是神道士在世俗的代理人，作为爪牙，做着各种神道士不方便做的事情。
至于顺便放进自己口袋的一点油水——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嘛，就算是端坐在天上的老神仙，也一样是需要供奉的。
路音的眼睛飞快看了一眼那些栩栩如生的画像：白面无须，眼如铜铃，上半身是人，下半身连的却是鱼尾。
这里应该是八大修士之一，鱼道人的地盘了。
据说最开始，摸索出神道士法门的，就是一个修炼出灵识的山中精怪，靠着各种坑蒙拐骗弄到了第一波信众，最开始的目的也就是为了混点吃喝和供奉。
那个精怪没多久以后就在争斗中死了，但是这套法门却被他的对手得到，那个精怪更加野心勃勃，他将这一套法门继续发扬光大，又经过了几代神道士，才终于完善成了如今这套体系。
虽然精怪在吸收香火方面更有天赋，人类却显然更擅长忽悠，天长日久之下，贺炎大陆局势早就大变，目前最有势力的八个神道士，只有一个是精怪出身，至于其他，就都是人类了。
而这唯一的精怪神道士，便是画上画的那位鱼道人。
按照各种典籍里的记载，这位鱼道人身长百余尺，行宫位于一条大河深处，经常以各种水底的宝贝馈赠给信徒，还能天降甘霖，润泽大地，甚至治病驱邪，无所不能。
不过按照那位死去神道士的笔记，精怪即便修炼出人身，也多半都有些克服不了的毛病，比如这位鱼道人，其实身形非常瘦小，看起来类似五六岁的小儿，在水底下虽然非常厉害，但只要上岸，就顶多只能使出一二成的功力，也是几大神道士里最容易对付的一个。
据说这精怪虽然自称鱼道人，却有一个最大的癖好，就是喜欢吃鱼——江河湖海，无所不欢，尤其越接近他原来种族的鱼，它越是喜欢。
至于这位鱼道人原来的种族——不好意思，早就被它吃得亡族灭种，在贺炎大陆上彻底绝迹了。
路音光是看着那些文字记录，都觉得恶心透了。
既然正好碰上，那就干脆从这恶心巴拉的鱼人地盘上开始好了。
路音在这小市集里看了一圈，选中了一个瘦瘦小小，皮肤黝黑的小女孩，她虽然还听不懂这里的话，但也能看出那女孩子孤苦伶仃，什么人都能欺负一下。
刚好适合作为自己在本地的代理人。
路音正准备朝那小女孩走过去的时候，一队神侍正好朝路音的方向走过来，为首那个满脑肥肠的家伙看到路音就眼睛一亮，挥挥手，一群人就将这个陌生又异常美丽的少女团团围住，那细眯眯的眼神，一看就特别不怀好意。
路音顺手使用了【天籁歌手】，在这张卡片的加持下，她轻轻松松的听懂任何人类的语言，也能够和任何人沟通。
虽然路音很快就意识到，所谓的沟通，完全就是浪费时间门。
对方似乎准备以面前这个外地人身份不明，而且不敬鱼道人的理由，直接把路音抓起来，至于抓到什么地方去，又准备干什么，光是看这群人淫邪的表情，就能轻轻松松猜到一二了。
路音只觉得脏，又看看旁边人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大约也猜到这群人借着鱼道人的威势作恶已久，也不知道之前还用类似的手段害过多少人。
她也懒得多和这些人废话，只清清淡淡丢出一句：“凡身上沾着人命的，当即自戕。”
下一秒钟，这群原本还嘻嘻哈哈，嘴上也不干不净的神侍，眼睛忽然发直，有人直接抢了边上肉摊的屠刀，直接就往肚子上扎去，也有的不管不顾，直接就往街边一道矮墙上撞过去，然后传来一阵碎裂声。
五六个神侍转眼间门就倒在地上，气息全无了。
面前少女却依然还是一副慵懒无辜的模样，看着地上这几个人，就像是几只死掉的苍蝇。
到底都是贺炎大陆的居民，见到这幅情景，市集上的人却并没有惊慌失措，奔走呼号，反而几乎在同一时间门纷纷跪在了地上，拜起了这位新神。
仔细问起来才知道，这里属于几方势力的交汇处，今天拜这个神，明天拜那个神几乎成了日常，这些山民也早就习惯了。
不过也因为这里不是几个神道士的核心信仰区，所以各种神侍盘剥得越发厉害，虽然表面文章做得好，这些山民内里其实压根不信那些东西，反正不管谁杀过来了，跪倒就拜便是，死总是要死几个人的，可就算不换，按平时那种盘剥的程度，总也一样会死人。
哪怕路音说出的神名没有人听说过，哪怕她竟然随手指了市集里最晦气的一个小丫头做神使，其他人也没怎么在意。
反正说不定明天又要换了，到时候这小丫头正好拿来交差，说不定还能让那些神侍消消气，不要再杀更多的人了。
所谓神使，地位自然比神侍要高得多，一个神道士可能拥有无数的神侍，但是神使往往不会超过十个。
他们才是最接近神道士的人，也会被赋予各种威能，方便他们在人间门行走，代替他们的神灵行使职权。
当然，一旦神道士出事，死起来也肯定是最快的那一拨。
小姑娘懵懵懂懂的站起来，还不清楚自己究竟走了什么样的大运——当然，也可能是大灾祸。
不过对这些命运本来就像杂草一样的人来说，朝生夕死也不奇怪，能被一位神道士看中，不管怎么说，都是绝顶的好运气。
甚至还有其他青年人羡慕的看着这个平时压根看不上眼的小丫头，然后又被家里的长辈狠狠拽了回去，生怕这些冒失的年轻人给家里惹祸。
毕竟那丫头家里都死绝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选好了神使，市集的人原本还以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神道士，一开始收缴鱼道人的雕塑和画像，清除特别虔诚的那一波——虽然他们这里肯定没有——然后要求他们上交供奉。
众所周知，供奉上交得越多，越说明信徒虔诚，也因此，神侍总是会想方设法榨出最后一滴油，从而获得上头更多的青睐。
至于这期间门死几个人——惯常操作而已，只要不闹出大乱子，也没什么人会来追究。
就算出了乱子也不怕，这个区域马上会被划分为异教徒的地盘，到时候各种因为征伐和头颅获得的奖励，可比一点点抠油赚的多得多。
可是出乎意料，这位看起来过分年轻漂亮的神道士，非但没有搜刮供奉，反而，反而，还慷慨大方的，赐下了很多盐巴和食物！
在山外，这些东西或许值不了多少钱，可是对山民来说，这绝对都是最珍贵也最急需的东西！
甚至这位新的神道士也一点都不在乎旧神的偶像，她唯一关心的，竟然只有这附近有没有那种可怕的，就像附骨之蛆，连最强大的神使也无法根除的诅咒！
路音来到了一处污染最厉害的山头——这地方据说死过一个神使，那人死了之后，污染就开始飞速蔓延。
据那些神使说，这些可怕的，一直在向外蔓延，轻轻松松就能毁灭整个山头的可怕诅咒之所以出现，就是因为他们不足够的敬畏神明，而只有足够虔诚，足够笃信，神明才可能降下力量，收回那些可怕的诅咒。
听到一个老山民颤颤巍巍转述的话语，路音直接翻了个白眼。
真是一点都不出乎意料啊，这套宗教的话术，真是不管放在哪个世界都一样管用——或者说，一样都是废话。
哪怕这里的山民全都死光，也是他们不够虔诚，而不是神灵不够强大。
然后，这片大山里，就飘荡起一首极其清越的歌声。
声音飞过树梢，飞过山村，就像一片轻纱铺撒在因为污染严重，根本就无法靠近的山野。
然后污色消融，绿意再现，曾经死寂的山头，又迅速的重新恢复了生机。
那个领路的老山民，当即就像面前这位神道士下了跪。
对他来说，这才是真正的神明之姿，这才是真正属于神明的力量！
回到市集以后，他又把新神的神迹迅速转述给了其他所有人，有些人半信半疑，可只要来到这片山野，就能真正的看见那位神灵的能力。
无论是鱼道人，或者是另一位经常统治这里的慈悲大士，都绝没有这样的力量！
那个被路音选为神使的小女孩，牵着神道士的手，羞涩的问她们教派的法旨是什么。
每个神道士都有独属于自己的法旨，这样才能更好的区别各个教派的信徒，收拢香火和人心。
路音想了想，很随意的说：“咱们教派的法旨：就是灭神好了。”
小姑娘一脸匪夷所思，不理解自己的神祇为什么会这么说，又或者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路音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只有灭了心中那具神，才能造出新神——你且记住这句话就好了。”
小姑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觉得自己的神祇可真够酷的。
她还不知道，路音其实就是把修士的格言，换了一种说法拿出来而已。
斩断心中杂念，断却对天地的恐惧，才是修行人的大道。
要是因为害怕天劫，就试图把全天下的人都献祭掉，那只不过是彻底向心中的杂念屈服，永无可能成就真仙。
虽然目前还没有神道士成功走到最后一步，但路音本能猜测，最后的那道门，可能也只有一条绝境。
不过，她也不会让此方世界沦落到那个地步的。
因为她现在，就准备直接掘了这些神道士的大本营，好好的整顿一下此方大陆的风气。
而第一步，除了抢下一片地盘，就是带一个好徒弟，就算等路音走了以后，还能在这里继续传播属于修真者的理念，让这片充满了混乱与杀戮的大地，重新获得安宁和秩序。
谁说在贺炎大陆，师徒关系都是不靠谱的？路音就是要证明，那是因为他们从根子上就彻底错了！
光是彻底清除这一片大山里的污染，就花了路音不少时间门——这些污秽最喜欢的就是杀戮和恐惧，很显然，在贺炎大陆上，最不缺的就是这些情绪。
大量扩散的污染很费了她一番功夫，以至于她都没有时间门去找其他神道士的麻烦，而那些早就习惯了边境上动荡的神教，竟然也完全没有察觉，在这么一个又穷又愚昧的三不管地区，有一只势力，正在悄悄崛起。
事实上，直到天音圣母的名号传出了大山，这个新神道士，才被不少教派真正注意的。
说到天音圣母这个名号，路音其实打心眼里觉得还挺丢脸的，无奈这里就是这么个风俗，好像总要取一个听起来让人脚趾抠地的称号，才能叫世人信服。
毕竟数千年来，贺炎大陆的人早就习惯选择信仰，追随不同的教派，要是她突然打出推翻教派，传播修真理念的大旗，别说那些本来就敏感的神道士了，就算是普通人，第一反应大概也就是躲得远远的，千万别惹火上身才好。
因此，想要融入这个世界，还是装作神神叨叨更方便一点。
更重要的是，这些虔诚的信众能够让她很方便的发现更多的污染区域，不需要浪费太多精神，就能极大的推进工作进度，不至于被那些愚蠢的神教士给拖了后腿。
是的，那完全就是一群拖后腿的死猪！
要不是身处这片大陆，路音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面对大陆上四处开花一样的黑色污染，这群蠢货竟然还有闲心争夺地盘，甚至散播各种危言耸听的说法，一点都不在乎这里或许很快会变成人间门炼狱，眼里看到的，只有他们幻想中的人间门神国。
神国到或许真的有希望会出现——等到这个大陆上的人要么成了精神病，要么死光了，或许还真有希望跟那个神国挨上一点边。
照路音的推算，要是她没有及时过来，只要再过个三五年，这片大陆上因为污染太重，或许又会诞生出一个神神叨叨只会说胡话的邪神来，到时候一切重来一遍，她或许又要在这个世界多耽误很多个年头。
路音光是想一想就忍不住暴躁起来，更加下定决心要好好的整顿一番贺炎大陆，至少不能让这里的神道士，再拖自己的后腿了。
而整顿风气，当然就要从她自己的地盘开始。
既然这个大陆上的人已经习惯了崇拜神明，那就让他们相信一具更好的神。
神使和神侍的盘剥绝对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所谓的神祇，如果只会破坏，那还不如相信自己心中的神明。
路音确实一点都不在乎山民还供奉在家中的那些偶像。
只要曾经的神灵破灭，家里的那些偶像，自然也只会被他们自己扫进垃圾堆里，彻底蒙上灰尘。
而只要他们开始质疑，心中的神明自然而然就会立起来，再也不会给那些外来神留下存在的空间门。
这才是路音真正想在这片大陆上发生的改变。
而她这种想法，也随着自己势力的扩张，以及清除污染面积的越来越大，变得越来越广为人知。
好像突然一下子，那个叫做天音圣母的神道士，忽然就变成了大陆上的第九股势力，对其他几方，都构成了巨大的威胁。
对这些永远都在考虑地盘和信徒的神道士来说，这当然是绝对不可能纵容的。
这些年来，贺炎大陆上也的确崛起过不止一股势力，但至少到目前为止，八大教派依然还保持着一种非常微妙的平衡，虽然彼此也经常打打杀杀，想要抢夺对方的信徒和地盘，但同时，也在一起打压所有新的竞争者——毕竟现如今，贺炎大陆看起来已经太过拥挤，不可能再给新人留出更多的空间门了。
“这个天音圣母又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作为被天音圣母第一个抢走地盘的神道士，鱼道人对这个名字终于有了反应，他一边大快朵颐地吃着手里和自己的鱼尾形态有些相似的活鱼，一边发出恶毒的咒骂，“虽然十万大山也榨不出什么油水，但不管怎么样，那里的山民都是老子的信众，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假神仙给彻底灭了。”
虽然外表看起来，鱼道人才更像那个假神仙：他全身的皮肤黑青色，滑腻腻黏巴巴，从地面上滑动的时候还会留下青色的粘液，看起来恶心极了，和那个放在外面供奉的偶像，除了人身鱼尾的特征以外，也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但它毕竟是个成功统治1/8个贺炎大陆的强大神道士，虽然脾气暴躁，喜欢争强斗狠，其实也不是完全没脑子。
刚放了要彻底灭掉天音圣母的话以后，鱼道人又打了一个哈欠，说自己最近因为要给信徒施以雨露的缘故，要先进密室，静心斋戒几天，至于教训那个所谓圣母的事情，还是交给和他的地盘紧密相连的慈悲大士更合适些。
这个天音圣母不知跟脚，单从实力看又强得诡异，鱼道人可不愿意自己第一个就撞上去，倒不如先躲在暗处观察观察，等到有机会的时候，再冲出去捡个漏，才更符合他的脾气。
反正那个慈悲大士，虽然号称对天下万物都无比慈悲，其实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战争狂，动不动就想挑起战争，从来就没有安生过。
哪像他鱼道士，才是真正的慈悲为怀，能够不打，还是尽量不打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