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黑莲花反派被迫和宿敌HE了 > 第一百五十一章
    第一百五十一章
    景元三十五年。
    距離幽冥地火沸騰的那場浩劫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十五年的時間, 三界動蕩也逐漸鎮壓了下來,目前看來一片祥和。
    同樣,也是牧聽舟重返人間的第三日。
    ——礙于他先前的身體被鳳凰火燒成了灰燼, 鳳凰只能臨時為他捏造了一具身體。牧聽舟被傳送回了不周山秘境的山腳下, 他身上這副身體沒有靈根, 足足走了有兩三日才走出山。
    走出山的第一件事,牧聽舟就迫不及待地跑到河邊端詳自己這副身體的樣貌。
    端詳得越久,這眉目皺得就越緊。
    ——這都是個什麽玩意?!
    這具身體遠看上去并沒有什麽大問題,甚至稱得上是長相清秀, 但和他之前的相貌比還是差遠了好吧!!
    牧聽舟怎麽看怎麽嫌棄,好在鳳凰先前就告訴他,只要找到原先的身體就可以将神魂渡引過去,牧聽舟這才罷休。
    于他來說, 不過是眼睛一睜一閉的事情,就已經回到了人間。他仰頭望了眼周遭熟悉的景色,忽然之間又覺得好似什麽東西變了。
    但這一抹異樣并沒有在他的心底多做停留,他心中被一個想法滿滿占據, 幾乎迫不及待。
    ——哪怕裴應淮已經忘了他, 他也還想再見一見他, 哪怕只是遠遠看他一眼。
    可當他真正走出不周山時, 才發現這個想法有多麽的……困難。
    一座近乎變成廢墟的城鎮出現在他的眼前, 牧聽舟眨了眨眼,四顧茫然。
    先前這裏……有這麽一座廢墟城嗎?
    蕭瑟的長風吹拂過他身上的長衫,牧聽舟在城中走了很久,四處遍地是斷壁殘垣, 碎石上方殘留了不少已經幹涸的深色血漬,可以看得出來這裏經歷過一場非常慘烈的消殺。
    牧聽舟被這爆裂憤怒的劍痕給感染, 倒抽了一口涼氣。
    他腳步沒停,四處搜尋着有沒有生人的痕跡,但始終無果。
    周遭的一切都充滿了違和感,可他卻又不知這份違和感從何而來,只能繼續一步步往前走。
    如今的他身上的靈力所剩無幾,每一步走得都異常小心——畢竟不周山之中藏匿了很多珍禽異獸,以他現在的修為只有逃跑的份。
    堂堂幽冥尊主除了在他師兄面前,何曾這麽憋屈過。
    牧聽舟第一百次在心裏把鳳凰罵了一頓。
    怕什麽來什麽,牧聽舟的餘光處倏然間閃過一道銀光,他心中警鈴大作,下颌緊繃,瞬息間閃身退離了原地,躲過了從側邊襲來的寒芒。
    他眸中一冷,正準備反擊,就聽見不遠處的灌木叢中傳來了一陣私語聲。
    “你幹什麽——!”
    “什麽幹什麽?!你沒看見有人擅闖嗎?!”
    “你是眼拙嗎?此人身上分明散發了一股妖族的氣息,是同族!”
    “……”
    牧聽舟心道這兩人是不是眼瞎,他身上怎麽可能有妖族那種臊氣味?
    他冷聲道:“出來。”
    那兩個聲音忽地一頓,随後灌木叢發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兩個人影猶猶豫豫地從另一邊走了出來。
    牧聽舟手中攥着方才随手在地上撿的礫石,衡量了一下他們之間的距離,思忖着該用什麽樣的力道能直接将方才偷襲的那人直接貫穿。
    左邊那人臉色不善,手上捏着一柄已經鏽鈍的利器,另一個人手中空空如也,表情似是有些尴尬,看上去又想搭話又想道歉。
    “說說吧,想幹什麽?”牧聽舟随手丢起手中的礫石,淡淡道,“打劫?還是殺人?”
    “不不不,怎麽會?!”那名妖族大驚失色,連忙擺手搖頭道,“阿泉只是從未在這裏見過你,一時間有些應激……畢竟這裏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他小心翼翼地開口:“十分抱歉冒犯到小友,在下名為阿宣,他是阿泉。在下從小友身上察覺到一絲……族人的氣息,所以忍不住上前詢問。”
    “莫非小友也是……嗎?”
    牧聽舟:“……”
    從眼前這人的語氣中察覺到了非常顯而易見的謹慎和畏忌,心中那種違和感更加清晰了。
    他略有些含糊道:“算是吧。”
    這具身體是鳳凰捏造的,沾染上妖族的氣息牧聽舟不奇怪,奇怪的是……
    他歪着頭問:“你們也是妖族之人?”
    “耳朵呢?尾巴呢?”
    滿打滿算他也只認識一個戚清淩,先前看到的所有妖族也都肆無忌憚地展露了自己的尾巴和耳朵,于是牧聽舟自然也就先入為主了。
    誰知阿宣聽完大驚失色:“不可,不可!”
    “這個人根本不是妖族之人,否則他根本就不可能不知道。”阿泉捏緊刀柄,咬牙道,“此人留不得!放他離開肯定會暴露我們的計劃!”
    牧聽舟面色如常道:“我根本不知自己是不是妖族之人,只是和師父隐居山林了三五載年,先前腦袋受了傷,失去了一些記憶,這才是我第一次離開師父踏出山脈。”
    “所以你說的這些,我是真的沒聽懂。”他神色誠懇地說,“我也在尋找我的身世。”
    阿宣見他也長得并不像壞人,心中頓生憐惜,他按住阿泉,幽幽地嘆了一口氣:“你師父不讓你出山是正确的。”
    “現在的妖族……早已不複當年,倘若暴露了妖族的身份,可能就落得個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
    牧聽舟緩緩:“?”
    他面上的疑惑不假,阿宣又吞吞吐吐越說越模糊,于是阿泉啧了一聲,非常幹脆利落地說:“我們族長,得罪了一個人,牽連了整個族群。”
    “自打那個人統治三界之後,就再也不允許旁人說出妖族兩個字,更是殘暴到見一個妖族殺一個,現在的妖族基本上死的死躲的躲,寥寥無幾的幾個人也都躲在這城中了。”
    牧聽舟微張着唇瓣,手中上下颠覆的石頭都不動了。
    阿泉道:“既然你也是妖族之人,那我勸你還是別出去了好,你身上的氣味沒有經過遮掩,十分明顯,被人發現就只有一個下場了。”
    “……”牧聽舟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思緒紛雜,“等等——你說誰統治三界?”
    阿泉百無禁忌,聳聳肩道:“裴應淮啊,哦,你可能沒聽說過他的名字,但聿珩仙尊你肯定聽說過吧?”
    “聽說過。”牧聽舟喃喃道。不光聽說過,之前關系還非常親密,“可,可我不是才入山沒多久嗎,怎麽……”
    怎麽整個世界都變了??
    阿宣倒是很有耐心地問:“小友上一次入山時,還記得發生過什麽事情嗎?”
    這個他記得,牧聽舟說:“若我記得不錯的話,應該是幽冥地火沸騰之時,我師父帶着我進山躲避。”
    阿宣搖了搖頭道:“小友,那并非三五年前,距離地火平息的浩劫已經過去三十五年的時間了。”
    “也就是說,小友已經在山裏隐居了足足有三十五年的時日了,難怪小友對外界這般陌生。”
    ……難怪有種說不上來的違和感。
    牧聽舟恍惚間擡起頭,環顧了一下周遭,當他看見某處時眸光微微凝滞。
    阿宣順着他的視線望去,似是懷念地苦笑一聲:“那裏曾是整個妖族的盛極一時的崇山酒樓,如今也變成了這一片慘狀。”
    “不過也難怪。”他嘆了一口氣,“誰叫族長他……親手将聿珩仙尊的摯愛道侶推進了煉獄之中呢。”
    —————
    阿宣見面前的青年陡然沉默了下來,也不能放任他這般出去送死,只好和阿泉帶着牧聽舟回到了原先的根據地。
    說是根據地,其實也不過是幾塊石堆砌成的避風牆,這一片荒漠了許久,已經被風沙浸染,就連吹來的長風之中都含帶着細碎的礫石。
    阿宣倒了一杯熱茶,遞到了青年面前,牧聽舟接過,阿宣便在他的面前盤腿坐下了:“抱歉,暫時還不能放你出去,你沒有經過特殊的訓練,身上屬于妖族的氣息可能會引來追兵。”
    他瞥了一眼阿泉,那人站直身子杵在一旁,神色淡淡地望向遠方,不聞不問。
    阿宣心照不宣,他望向牧聽舟,給出了兩個選擇:“因為小友也是妖族的一員,所以我便直說了。”
    “一,你可以一直待在這裏,這裏的陣法雖然破碎,但只要不是修為高深之人經過,是不可能發現這裏生活的痕跡的,你在這裏會很安全。”
    “二,也就是另外一種選擇,加入我們的計劃,事成之後倘若我們還活着,我可以教你隐蔽身息的方法。”
    他說話時的語氣溫溫和和的,但牧聽舟本身就心懷異心,自然也聽出來了阿宣語境之中的威脅——如果他想要擅自逃離,那下場必定是只有一條死路。
    牧聽舟心中嗤笑一聲,斂下眸中的思緒,頓了頓道:“我也別無他處可去,一個人待在這裏沒兩日就會餓死……我還是跟着你們一起吧。”
    “那接下來,就和我說說你們的計劃吧。”他緩緩擡起頭,眸中閃過一絲異樣。
    阿宣顯然沒有發現他的異樣,吐出一口濁氣,解釋道:“我們準備,從聿珩仙尊的手下将族長救出來。”
    “倘若我們猜得不錯,關押戚族長的位置,應該就是在九重天之上!”
    牧聽舟順着他的話問道:“但你們不是說眼下裴……聿珩仙尊只手遮天,想要從他手上搶人,這根本無隙可乘呀。”
    阿宣道:“其實是有一隙可乘的。”
    “聿珩仙尊早些年入了魔,境界十分不穩,只要竭盡全力攻其心血,說不定可能将他制住幾息的時間。”
    阿宣兀自說着,久久沒能聽見牧聽舟的回應,有些疑惑地擡頭,目光落在面前的青年身上時,心髒沒由來地一窒。
    月色與夜幕緩緩降臨,斑駁的陰影落在牧聽舟的身上,他微垂着腦袋,火堆上騰升起袅袅青煙。
    透着這股青煙,阿宣清晰地看見牧聽舟那雙眸子,漆黑一片,又森又冷,殺意盡顯。
    舊人相見不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