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葵指了指头，语带迟疑道：“你……没事吧？”
程晔眸色微深，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杜葵讪讪的放下手，程晔思维太过跳跃，她跟不上也理解不来。
“我觉得只有三观相合、相互喜欢，才能谈及婚嫁，不是么。”
虽没亲自实践过，大致流程她是懂的。
相遇相识，相知相恋，相爱到相守。
两人……最多算相识。
“我们三观很合。”
“至于喜欢……”程晔似笑非笑地看着杜葵，“你懂什么是喜欢？”
真懂的话，不会到现在对他的心意毫无所觉。
杜葵白了程晔一眼，“喜欢是欣赏、倾心爱慕。”瞧不起谁呢，三岁小孩都懂。
程晔不置可否，状似无意道：“那你有喜欢的人么？”
杜葵犹豫几秒，“没有！”
“仔细想想，真的没有？”
杜葵摇了摇头。
程晔轻笑，“所以你的那些条件，不过是纸上谈兵，这世上婚姻何止千百种，适合远比喜欢重要！”
杜葵默然。
程晔调整下坐姿，无比认真地看着杜葵，循循善诱道：“你既然不懂又没有经验，不如换个思路，客观分析下利弊得失，想想自己需要怎样的伴侣！看我是不是最适合你的那个！”
杜葵：……
得失利弊？
这……貌似有点道理。
婚姻本质就是合作和经营，任何经营决策，都可以通过套用模型得出相对科学的结论。
这要比比虚无缥缈的感觉靠谱的多。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杜葵脑中蹦出n种分析方法。
一一比照筛选，没多会，脑子打结了一样，杜葵抬手揉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头疼？”程晔起身上前关心道。
杜葵收回手指了指椅子，示意程晔坐回去，他一靠近，那周身的压迫感。
此刻不止头疼，肚子也开始隐隐作痛。
“明知我不舒服，还和我说这些。”杜葵委屈抱怨道。
“等你好些再说，不难受了。”程晔伸手摸了摸杜葵的头，轻声哄道。
磁性低沉的嗓音，杜葵莫名觉得耳朵有些痒。
状如元宝的小耳朵，变得粉粉的。
程晔的眼神过于炙热，杜葵觉得耳朵要烧起来一样，忙抬手护住，“看什么看！”
“你说的事情我需要时间考虑，在我想好之前，你别再来干扰我！否则我就……”
杜葵突然卡壳，一时竟想不出什么可以威胁程晔的理由。
“好！”程晔不想逼得太紧，痛快应道：“给你一天时间考虑。”
“不行，婚姻大事，我要考虑清楚，一天不行，至少一个星期。”
现在不过是准备立项阶段，如果要分析可行性，还需要很多信息数据支撑。
她对程晔了解的十分片面，这么算来，一个星期都未必够。
“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不需要这么久。”
“有需要我会问，现在我需要独立的思考空间。”先让她安静几日。
“那就两天！”
“五天！不能再少！”杜葵讨价还价道。
程晔不为所动，反口道：“一天！”
杜葵妥协，“两天就两天！”气鼓鼓的小模样甚是可爱。
程晔伸手摸了摸杜葵细白嫩滑的小脸，语带宠溺道：“两天，别让我失望。”
程晔离开好一会，杜葵才回过神来，脸色爆红埋进枕头里。
脸颊上残留的略带粗糙的酥麻触感，始终挥之不去。
——
第二日，天气大好，晴空万里。
杜葵趴在窗边望着外面的好天气，心中叹息，真是可惜，那什么来的太不是时候。
温旭见她没精打采的模样，提议道：“不下水，出去晒晒太阳也好，你说呢。”
杜葵闻言立刻来了精神，“有道理。”
一刻钟后，杜葵移动到户外温泉，一边泡脚，一边晒太阳，旁边小几上摆满各色瓜果，都是山里特产，果香浓郁扑鼻。
杜葵十分惬意地眯起眼，这才是度假该有的样子。
忽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童稚的声音响起，“听说你生病了，怎么不回屋休息？”
杜葵半合着眼，见是吴为，声音慵懒解释道：“我没生病，多泡脚、多晒太阳，有益身体健康。”
吴为打量着杜葵的神色，正要说些什么，肖雯寻着声音找了过来，“不是说了让你等等，池子在那边，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你先过去吧，我在这里玩会。”这里属他和杜葵年纪小，算是同龄人。
杜葵貌似会的东西很多，和那些蠢货幼稚鬼不同。
肖雯无奈，看向杜葵，歉意道：“打扰你休息了，感觉怎么样？好些了么？”
杜葵面色微赧，坐直身体道：“没关系，不打扰，我已经好多了！”
“没事就好。”昨日折腾得人仰马翻，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人命了。
关心则乱，程晔那么冷情的人，如此失态还是第一次。
肖雯心中微动，不急着离开，走到小几另一侧坐下，与杜葵闲话，“这水温正合适，多泡会，去体内寒湿。”
“听老爷子说，你已经保送医大，以后是打算做医生了？”
杜葵笑了笑，将果盘向肖雯的方向推了推，“果子新摘的，很新鲜。”
“通知书还没下，做不做医生，我还没想好！”
要做的事太多，作为医生不能全心投入，对病人多少有些不负责。
研制药品一样可以帮助病人减轻痛苦。
她更倾向于后者。
肖雯面上浮现起一抹笑容，“还有时间，你好好考虑下，以你的资质，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给你申请国科大保送，毕业后进国安，我亲自带你。”
杜葵神情微顿，她没听错吧，这是要当继任者培养的意思么？
如果肖雯有这想法，何不从现在开始好好培养吴为。
肖雯看向儿子，笑着解释道：“吴为性格随了他父亲。”
杜葵笑着拒绝，“我这性格，怕是也胜任不了！”
两人不过见了三次，肖雯怎么看出她就适合了？
肖雯认真道：“我看人很准，你有这个潜质。”
“以你的聪慧，有我的指导，程晔从旁协助，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这样一来，你们二人也算是强强联合。”
基地时，她调查过杜葵，杜葵本身非常优秀，可要论家世背景，只有袁世杰徒弟这个身份，还远远不够。
她提供机会和平台，杜葵加入她的阵营，吴程两家关系更进一步。吴为今后有了这两个强大助力，想做什么不行。
杜葵闻言，心中躁郁不已。
怎么到哪里都逃不开程晔，肖雯哪只眼睛看出，她想要和程晔强强联合了。
肖雯觉察出杜葵情绪变化，“怎么？我哪里说的不对？”
杜葵神情怏怏，开口道：“这是他的意思？”
肖雯摇头，解释道：“我主动和他提过，他说看你意愿。”
杜葵神情微霁，想想又道：“那就是他和你说过什么？”
除了这个，她想不出什么理由，肖雯的目的是程晔，至于自己，不过是顺水人情。
“你们之间的事？没和我说过。”
杜葵气弱，反驳道：“我和他没什么。”
肖雯笑道：“我知道，眼下还不是公开的时候。”
杜葵：……
这些人怎么感觉都不太正常，像是启动了什么快进模式。
“你们难道不是……”
“不是。”
肖雯难以置信，“程晔没和你提过？”这什么套路，着实有些看不懂了。
“没事，姐帮你去问问他，到底几个意思？”肖雯说着就要起身。
杜葵忙出声阻止，“别！”
“提……提过，给我两天时间考虑，我以为……”杜葵一脸心虚，磕磕巴巴道。
肖雯眼珠转了转，“你以为他不过随口一提，所以并没当回事，打算随便敷衍一下？”
杜葵眉眼低垂，点了点头。
肖雯过分敏锐，自己在她面前竟如透明一般。
肖雯轻咳一声，“程晔到底怎么和你说？你告诉我，我也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杜葵自小独立惯了，没有与人分享隐私的习惯。
“妈，注意形象，你这样真的很像大院里那些无所事事的三姑六婆！”吴为吐槽道。
肖雯一记眼刀射向儿子，“你怎么还在，大人在说正事，小孩子回避！”
忘了清场，白白错失了个好时机。
“在几个月，我就十周岁了，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吴为反驳道。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一边玩去。”
吴为推了推眼镜，不屑道：“不就是些男女间情情爱爱。”
“小葵姐姐，我跟你说，古人有云，溺爱者不明，贪得者无厌。”
“恩甚则怨生，爱多则憎至。”
“使人愚蔽者，爱与欲也。”
“爱情使人愚笨丑陋，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
肖雯揉揉眉心，打断道：“行了，行了，别云了！”对儿子睚眦必报的性子很是头疼。
“小葵虽大不了你几岁，论辈分你是该叫阿姨。”
“忠言逆耳利于行，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某些人想老牛吃嫩草，妈，你可不能助纣为虐！”
“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母子两吵吵闹闹。
杜葵在一旁，听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抓住二人停战间隙，忙告辞道：“雯姐，我出来久了，也该回去了，你慢慢泡。”
肖雯叫住杜葵，“别听吴为胡说八道，你叫我一声姐，有两句话我要提醒一下，不论程晔和你说了些什么，你既然应了，不妨认真考虑下，以他对你的了解，难道猜不出你想干什么？”
“你若心存敷衍，才真的会着了他的道。”
杜葵胡乱点了点头，快步走出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