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过分安静了。”温暖开口道。
相比之前的鸡飞狗跳，莫名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温旭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没什么事，下午不是刚查过，安全着呢。”
“我是说那边。”温暖视线看向杜葵房间的方向。
“哦，她正忙着！好像是要在什么项目。”温旭解释道，她虽八卦，但不会刻意窥探。
杜葵这两日忙忙碌碌，写写算算，时不时要她帮忙传个信给程晔，是真的信。
程晔那边她去了几次，没什么正事，不是和吴歧喝茶聊天，就是陪程老爷子下棋，悠哉的很。
她就奇怪了，这两人，有什么事不能当面商量，她一个外人看着都累，但这话她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
正房内，杜葵正挑灯夜战，为明日谈判做最后的冲刺准备。
直到深夜，才将报告整理好，熄灯安心睡下。
——
第二日，杜葵一早起床，莫名地感到有些心慌，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总觉好似忽略了什么。
“饭菜不合胃口？”温旭见杜葵半天没有动筷，奇怪道。
杜葵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事。”
当见到程晔时，她终于想起来……预案，她没有预案。
两日不见，程晔认真打量起杜葵神色。
过了一会，皱眉道：“还不舒服么？”人看起来呆呆的，没什么精神。
杜葵收回思绪，走到桌边坐下，“我没事。”
待程晔坐定后，将分析报告推至他面前。
程晔没再追问，接过报告，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抬眼道：“这就是你的结论？”
杜葵点头，对这报告，她还是有些自信的，“论证充分，绝对可信！”
程晔合上报告，“我不介意吃亏！”
杜葵微怔，“你说要权衡利弊，合适才最重要。
程晔看着杜葵眼睛，认真道：“我知道自己要什么，是你看不清，通过这种方式，便于你做出正确判断。”
杜葵：……
她权衡过了，各要素综合得出的结论，这事于她而言，利大于弊。
此路不通，她做了竞争力分析，结论还是一样，程晔是最优选。
对程晔而言，截然相反。
“不平等关系，没有持续性，一旦拆伙，损失惨重！”
杜葵随手打开报告，找出风险评估一列，示意程晔仔细研读，“本身合理性就存在很大问题，一旦中途发生变故，鉴于你工作特殊性，损失不可估量。”得不偿失。
程晔双手交握置于桌上，一脸认真看着杜葵，“除一方消亡，否则绝无可能拆伙。”
“不论如何，我都会让你衣食无忧，护你平安喜乐。”
杜葵微怔……
这话，听着说不出的怪异。
这话题怎么越聊越偏离主线。
这话她不会接，直觉不能再聊下去。
杜葵呵呵两声，“万事无绝对，此事还有很多地方有待商榷，报告给你，你再认真考虑考虑！不急于一时。”送客意思再明显不过。
程晔不为所动，“我考虑好了，现在是需要你答复！”
她说的不够清楚么。
杜葵一手扶额，有些头疼，“婚姻不单是两个人的事，是不是再征询一下家人意见。”选个门当户对、家世相当的，不是更好。
程晔一脸淡定道：“爷爷很喜欢你，其他人，根本无须理会！”
杜葵词穷。
家庭结构太单一也不是什么好事。
“没其他问题，说说你的考量结果。”程晔再次提醒道。
“想清楚再说！”
语气淡淡，杜葵却从中听出隐含的威胁意味，她轻咳两声，不安的向后靠了靠。
“先说好，不能生气。”先要个免死金牌。
程晔淡淡道：“说！”他还不至于和个小丫头斤斤计较。
杜葵先是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才开口道：“身高样貌家世事业……都是优势加分项。”
程晔点头，先扬后抑。
“但是呢？”
杜葵咽咽口水，佯装淡定道：“年纪相差太大，有代沟，不合适。”
程晔面色微僵，手指在桌上地敲了敲，“继续，一次性把问题说清楚。”
“工作危险系数太高。”
“嗯。”
“不能时常陪伴！”
“嗯。”
“小气，腹黑，强势，一言堂……”
这两日，她前前后后想了很多，硬件方面无可挑剔。
只能从性格缺陷下手，挑挑拣拣罗列了一堆。
程晔面色渐沉，杜葵未觉，一一细数。
抬眼见程晔面沉如水，杜葵有些气弱，提醒道：“说好不生气。”
程晔冷哼一声，“不生气，总结的很好，要不是你提醒，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多缺点。”
“……也不是很多。”其它或许有夸张成分，小气却是真小气，这就阴阳怪气，开始记仇了。
程晔斜斜看了杜葵一眼，“你说的这些问题，我可以改，多尊重你的意见。”
“不用的……何必？”
每个人都是独立个体，她没想过要改变谁，如同她也没想过要为谁而改变，同样的道理。
不待杜葵说完，程晔出言打断，“但我也有个条件。”
杜葵呵呵两声，“何必这么麻烦，找个性情温顺，能包容你的不是更好。”
程晔凌厉目光注视下，杜葵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程晔：“有什么问题，你都可以提出，相处需要磨合，但是……我们要以成年人的方式去解决问题，不要赌气，不能冷战！”
杜葵心里呵呵……问题？您脸一板，谁敢说你有问题。
“你说我工作危险，要论这个，你不妨算算，这一年多来，你经历过几次，遇到危险的频率貌似比我还高。”
杜葵默然。
程晔接着道：“有我在，至少可以护你周全。”
杜葵眉眼微垂，事实如此，无从反驳。
“基地那边不过是暂时性，今后我会尽量留在京市，距离不是问题，你愿意的话，可以随军。或留在京市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我不勉强，都随你。”
“……现在说这个有些远，这不是重点，先跳过。”
杜葵一手挡住侧脸，心里有些慌，怎么说着说着，安排起婚后生活了。面对面讨论这些，她这脸皮真心扛不住。
“好。”程晔应道。
杜葵放下手，年纪大是客观事实，不合适就是不合适。
“年长者，心理上更成熟更稳重，至于生理上，单以年龄论太过片面，身体康健程度、生命力旺盛与否，才是最重要的衡量标准。”
“就外表观感而言，我长得也不算老，你说呢？”
“……”
巧舌如簧，脸皮比普通人厚十倍不止。
杜葵比了个暂停的手势，“累了，中场休息，有事明天再说。”
电量已耗尽，心力交瘁。
“说好两日期限。”程晔自然不肯，今日定要个结果才行。
“对你有利，其它不用想太多，我保证，不会对你有过多影响，多了个关心支持你的人而已。”
程晔沉声道：“我保证！”
杜葵不死心，垂死挣扎道：“我年纪还小，不想考虑这些。”
“一切等你成年后。”程晔大方道，两年而已，他已做好心理准备。
“法定婚龄是20岁！计划没有变化快，到时我们再来讨论。”过一阵说不定有不同想法，此事也就迎刃而解。
程晔皱眉，“20？你确定？”他怎么记得满18周岁就可以。
职业军人一年到头在外，想要成家不容易，部队对这方面卡的并不严，农村县城大多早婚，请客不领证更是常见。
“……一年前发布的新政策。”
“那就先定婚，等你20再领证！”先把名分定下。
——
中午时分。
程晔杜葵一前一后走进正堂。
程老爷子见到杜葵，主动招呼她在身边坐下。
杜葵应声坐下，如斗败了的公鸡，灰头土脸，低垂着脑袋。
程晔如吃了人参果般，心情畅快。
“吃点菜。”程晔夹了块糖醋鱼放到杜葵面前的餐碟里。
杜葵见是糖醋鱼，纠结了几秒，默默夹到碗中吃下。
程老爷子见两人互动，频频点头，目露欣慰，看样子是合好了。
谷军觑着对面形容古怪的二人，这氛围明显不同，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心里正纳闷着，忽觉小腿一痛，抬头对上温旭质询的眼神。
谷军微一耸肩，轻摇了下头，他也不知情。
微抬下颔，回以疑惑的目光。温旭住在杜葵小院里，理应知道些什么。
温旭白了谷军一眼收回视线，她要是知道，还会问他。
吴为左看看右看看，无奈叹息，正要感慨两句。
肖雯出言制止，“闭嘴，吃饭！”不想吴为此时说出什么煞风景的话，让杜葵尴尬。
吴为颇为惋惜地摇了摇头，丢给杜葵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杜葵不管他人如何揣测，低头安静吃饭，假装看不见，心里暗暗吐槽，这就是程晔说的没影响。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程晔见杜葵心不在焉的模样，半天只吃了小半碗，皱眉提醒道：“好好吃饭。”视线扫视一圈，众人即刻收敛。
杜葵周身压力顿消，暗暗松了口气。
她脑中此时仍一团浆糊，没想好如何面对众人。
——
饭后。
杜葵一刻不想多待，刚一起身，程也跟着起身，“下午做什么？”
“午睡，休息。”
程晔点头，“好，三点我去找你！”
杜葵不置可否，胡乱应下，只求暂时安静一会。
向门外走了两步，站定回头。
“我送你回去。”程晔解释道。
杜葵刚想拒绝，眼角余光看到温旭几人支着耳朵看向这边，她抿了抿唇，到底没说什么。
正院到西院，不过几步路。
“我到了。”杜葵推门进屋，转身将门合上。
直到屋外脚步声走远，杜葵才长吐一口气，到了杯水，连灌几口，压下心中燥意。
不能再这样下去，必须想个办法快点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