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江寂知道自己躺在一個“棺材盒子”裏深眠。
    這種沉眠與普通的睡覺不同,它會把人的意識拽到黑暗的最深處,連大腦都會停止一切活動,直到被喚醒為止。
    江寂把它,不,應該是大家都把它叫做“休眠”。
    休眠的時間會有多長,江寂并不清楚,因為他根本不關心這個時間的長度,也許是一個月,也許是十年。
    但這次江寂的長眠并不寂靜,因為他似乎聽見了一些聲音,非常朦胧遙遠又混亂,如同夢境。江寂知道自己在夢境裏有“看見”與“聽見”了某些東西,但無法清晰辨認出內容。
    它就像是鏡花水月,在江寂意識從沉眠裏清醒的瞬間,就消失了。
    江寂睜開眼,看見了被霧氣模糊的半透窗口,外面是反光的銀白色地面。而江寂躺在一個舒适的睡眠艙裏,包裹身體的材質柔軟如雲朵,不會給身體帶來任何壓力。
    艙裏寂靜無聲,空氣幹淨清新,整體環境就像是母親的子宮一般溫暖舒适,能讓置身其中的如嬰兒一樣在安穩與平和裏沉眠。
    “您醒了嗎?”艙出傳來溫和但機械的男聲,“主神大人。”
    江寂一瞬間有些恍惚和陌生,因為太久沒有聽見過這人工智能的聲音了。不過他對此并不在意,長久沉眠後總是會這樣,讓人産生時空錯亂感。
    “開門。”江寂開口,因為許久沒說過話,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好的。”機械聲道,“今日氣溫三十六度,請注意防暑。”
    艙門“呲”的一聲打開,外面的空氣湧入,有些幹燥和炙熱。
    “今天是公元5421年7月10日,您已沉睡七年零五個月,輪值代神已更替八十六次,”機械的男聲說道,“本月輪值代神編號為J1320,上次異種潮出現在6月22日,代神J1319死亡。按着規律周期,下月将可能出現巨大型異種。”
    江寂走出睡眠艙,略微停了停,身體裏的力量迅速運轉,幾乎是立馬就喚醒了他的軀體。
    他正站在一個巨大的白色房間裏,房間兩頭狹窄,形如餃子,地面與牆壁全部由不沾一點灰塵與雜色的銀白色金屬組成,頂端亮着潔白的燈光,冷冰冰地照下來,讓屋子如實驗室一般生冷壓抑。
    江寂躺的睡眠艙在房間最裏側,以他為起點,兩側整齊而密集的擺放着數百臺睡眠艙,通過半透的窗口,能隐約看見長眠其中的人臉。
    全部都是江寂的臉。
    每個睡眠艙的編號不同,越靠近外側,空置的睡眠艙就越多,那些都是未被喚醒的克隆體。
    江寂朝着出口走去。
    機械聲繼續道:“需要為您準備食物嗎?管家一號已喚醒,正在前往您的專屬生活區。”
    “不需要。”江寂道。
    “好的。”機械聲說,“不過建議您至少飲用一杯溫水,以更好的喚醒您的腸胃。”
    江寂沒再說話,他獨自在純白冰冷房間裏穿行,兩邊全是躺着克隆體的睡眠艙,但江寂對這些東西沒有任何好奇與關心。
    他很快走到了出口。
    外面是一個半圓形大廳,有着幹淨透亮的弧形落地窗,夏日灼熱的陽光照進來,金屬地板反射出極其刺眼的亮光。
    江寂的瞳孔被光線刺激,收縮之後自動調整起來,只用了兩秒,便完全适應了刺目的亮光。
    穿過大廳,外面是一個極寬闊的金屬平臺。
    江寂一路走到平臺邊緣,往下,他俯瞰到了縮小的大地與山川,淺淡的白色霧氣或是雲層,從平臺邊緣、從他的腳邊慢慢飄過。
    平臺沒有欄杆,江寂可以直接踩到平臺的邊緣,半個腳尖懸在萬丈高臺之下。他對這個高度沒有任何恐懼和擔心,因為在他清醒時,他經常站在這裏發呆,或是縱身躍下,極速落地。
    江寂低着頭,看着腳下那淺淺的雲層以及遙遠的大地,突然間生出一股莫名又強烈的熟悉感來。他似乎見過這樣的場景。
    但本不應該奇怪,因為常年生活在這裏的他,就是很熟悉這樣的風景啊。
    可那股奇怪的熟悉感又總是強烈的萦繞在江寂心裏,仿佛是在試圖喚醒他的什麽記憶。
    是什麽?
    他有什麽忘記了的嗎?
    不對,他忘記的事情太多了,甚至忘記了自己活了有多久,忘記了他的童年,以及他曾經并肩作戰過的同伴。
    他根本沒留下太多的記憶。
    長眠延長了他的生命,也冷凍了他的生命,他會不斷地在漫長時光裏遺忘。
    “長風。”江寂俯瞰着地面,問那位永遠蘇醒的人工智能道,“我為什麽會提前醒來?”
    如果他已經睡了七年多,那麽他的深眠周期是十年。
    長風的嗓音機械而平和,它靜了靜,說道:“也許是時間到了。”
    江寂問道:“什麽時間?”
    長風道:“在以前的人類世界裏,有命中注定這樣的說法,也許這次您的突然醒來,便是因為命中注定的某個時刻,到來了。您會在這次的蘇醒裏,然後遇見某些事件。”
    江寂思考道:“沒見過的異種類型嗎?還是至高神又要變強了?”
    長風道:“也許呢……您要下去走走嗎?”
    江寂沒有回話,但他往前邁了一步,身體前倒,直直地墜下了萬丈高臺。相對上湧的氣流從江寂的面上呼嘯而過,在呼嘯模糊的風聲裏,江寂恍惚間又聽見了奇怪又遙遠的聲音。
    是說話聲,朦胧斷續,完全聽不清內容的男性說話聲。
    那聲音明明模糊虛幻至極,卻又讓江寂莫名的熟悉,甚至還有些喜歡。好像那是他經常會聽見,并且還有着偏愛的聲音。
    是誰的聲音?他在說什麽?
    我為什麽會覺得熟悉呢……
    江寂仍在飛快地下墜,氣流湧動裏,他額頭上忽然撞上了個什麽東西,觸感還有些溫熱。江寂擡手摸去,什麽都沒發現。
    他看着自己幹淨空蕩的指尖,是錯覺嗎?
    地面越來越近,甚至能大概看清地面樹木的樹冠,江寂舒展開手臂,開始控制空氣與重力,調整落地的姿勢與速度。
    一秒後,他落在了地上。
    他身後,是一座四千米高的高臺,用粗壯的銀白金屬柱支撐。這是神明瞭望塔,也是神明的寝宮。
    以這座塔為中心,方圓四百公裏的土地,都是江寂這一個主神的領土。他看守這裏,也長眠于這裏。
    四百公裏之外的地方,似乎有克隆人類與主神一起生活的城市,但江寂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去過了,連關于城市的記憶都很模糊……
    江寂忽然一怔,他好像想起了一些關于城市的記憶。
    破舊的街道,吵鬧的車鳴,聽不清內容的叫賣聲,還有……各種食物的味道?
    耳邊又一次傳來了遙遠模糊的聲音,這次,江寂隐約聽見了他的名字,有個男人在叫他,還說了一段有些長的話。
    可江寂就是聽不清。
    江寂停在原地,揉了揉額頭:“長風。”
    長風立馬道:“我在。”
    “我現在真的醒來了嗎?”江寂看向周圍,盡管無人居住,但地面上的草木數量并不多,大部分土地都裸/露着,其間還有大量劇烈戰鬥後的坑洞與劃痕。
    如果再仔細一點看地面,甚至還能看見半埋在泥土裏的異種殘骸。
    這片土地,時常會有異種潮入侵,也時常會有戰鬥發生,于是他的克隆體們輪班守衛在,也會因此一個接着一個的死亡。
    想到這裏,江寂腦中突然出現了無數幅他的克隆體死亡的畫面,就像是他曾經見到過一樣……
    江寂愈發疑惑,他明明不可能見過,可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太強烈了,讓江寂冷漠平靜的情緒開始産生波瀾。
    難道他是真的忘記了什麽嗎……
    “啪嗒。”額頭上再次傳來奇怪的觸感,有什麽黏膩溫熱的東西,滴落下來了。
    下雨了?
    江寂摸着額頭,擡頭看向天空,晴朗無雲,并未下雨。
    “啪嗒。”又滴下來了。
    江寂摸着額頭,久違的煩躁起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忘記什麽了?
    “江寂。”有聲音響起,模糊又清晰。
    江寂确定這聲音不是來自于周圍,也不是來自于他的大腦裏。
    那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聲音。有人在另一個世界叫他的名字,對他說話。
    可他的意識什麽時候去過另一個世界了?
    “江寂,”長風這時道,“你需要睡一覺了。”
    江寂指尖反複按着額頭,他低聲道:“是我忘記了,還是你背着我,把我的意識投放到其他時間去了?”
    “是你忘記了。”長風道,“你現在需要睡一覺……有人在等你,江寂。”
    江寂放下手,再度看着什麽都沒有的指尖。
    有那麽一剎那,他好像想起了一個人。
    江寂閉上了眼,放任自己的意識往下沉。意識脫離的那一瞬間,他有聽見長風在說話,但并未聽清內容。
    意識在以一個比墜落更快的速度下沉,但只有短短的瞬息。
    ……
    身體知覺,五感以及意識瞬間湧回,好似大夢初醒,江寂睜開了眼。
    在震耳的爆炸聲與劇烈的沖擊波裏,他看見了一張很熟悉的,但想不起名字的臉,眼形狹長漂亮,鼻梁很挺,但臉頰上有一道非常深的劃痕。
    猩紅的血珠從傷口裏湧出,滴落在江寂額頭上。
    江寂睫毛顫了一下,他慢慢擡起手指,碰了一下額頭。這次指尖不再空無一物,他摸到了黏膩又溫熱的液體,染紅了他蒼白的手指。
    原來這就是一直出現在他額頭上的東西嗎?
    旁邊的近處再次傳來爆炸聲,兇狠的沖擊波卷着火光與鋒利的雜物,一起朝着江寂這邊飛來。江寂本能地就用了防禦力量。
    可他身體的力量有一瞬間的凝滞,像是被封印了一般,但很快,那道阻隔就被江寂強行沖破。屬于“神”的龐大力量沿着身體經脈迅速擴散,再轟地擴散而出。
    如一層兇狠龐大的水波,碾壓着爆炸與沖擊波掃過,地面上的一切碎塊全部被掃飛,整個操作室都差點瞬間被摧毀。
    連謝驚塵都被推飛了。
    江寂下意識地伸出手,把即将飛走的謝驚塵拉了回來。
    謝驚塵立即回握手指,用力地扣住了江寂的手。江寂奇怪地看了眼謝驚塵,又看了眼自己的手。
    真奇怪,他竟然沒有想直接甩開。看來他與這個長相漂亮的人應該很熟。
    周圍空間裏還散落着好幾枚即将爆炸的炸彈,江寂松開謝驚塵,兩掌拉開,一次性分出了好幾個空間,再屈指一彈,這些空間齊齊飛出,裹住了所有的炸彈。
    江寂拍掌合攏,摧毀空間的同時,也摧毀了那些炸彈。但江寂卻皺起了眉,一是發現自己的力量仍舊沒有恢複全部,大概只有二分之一。
    二是,他發現自己身體受傷了,而且傷口數量衆多,遍布全身,連腦子裏都有沒愈合的刀口。
    江寂習慣性地用了治愈能力,他身體外傷立即肉眼可見的恢複起來,然後是身體內部的淤傷,最後是大腦……
    治愈超能力覆蓋上去,江寂立馬發現,他的腦子裏有一些不屬于他的東西。
    他被人更換了腦組織,還被人在大腦裏塞了塊硬物。
    “江寂。”謝驚塵皺眉盯着眼前的人,語氣并不确定,“你……醒了嗎?”
    此刻的江寂明顯與之前那軀殼一樣的狀态不同,但也不是謝驚塵熟悉的樣子。他身上出現了另一種陌生。
    就像是比之前冷漠了十倍的江寂。
    江寂視線極快地掃過周圍,他的意識果然被投放到了其他的時空,也許是在執行什麽任務,也許只是無聊了在打發時間……不過他确定的一點是,他現在喪失了相關的記憶。
    原因恐怕就是被人更換了腦組織。
    江寂看了眼謝驚塵的臉,雖然不太喜歡他現在那個不好看的陰沉表情,但他喜歡那張臉,所以江寂額外給了謝驚塵耐心。
    他回答:“算是吧,但我想不起有的事了。”
    “你失憶了?”謝驚塵道,“那我呢,也不記得了嗎?”
    江寂看了看謝驚塵的臉,潛意識告訴他要哄一下,于是江寂說:“記得一點點。”
    謝驚塵糟糕的表情沒有任何好轉。
    就這時,一旁傳來金屬塊倒塌的聲音,也露出了藏在後面的白含玉與陸銘初。兩人都非常狼狽,尤其是白含玉,渾身都是灰塵。
    她在發生爆炸時聯系了汪壽,讓對方用空間置換把她帶走,但汪壽這人膽小怕事,一過來就被爆炸吓走了,白含玉連他的臉都沒看清。
    也不知道這家夥還敢不敢回來。
    白含玉盯着江寂,手指緊握:“江寂,你真的很特殊,從來沒有實驗體能在意識修改手術之後,還能記得自己的。”
    江寂垂眼看向白含玉與陸銘初,感覺這兩人也有些眼熟,尤其是那個男的。可他腦中沒有任何關于兩人的記憶。
    “意識修改。”江寂倒是知道這個,他打量着白含玉,“原來你是神農白氏的人。”
    白含玉奇怪地看江寂,敏銳地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江寂剛剛那句話的口氣,就是大佬聽見了耳熟的小輩,然後感興趣地随口提了一句一樣。
    爆炸已經徹底停下了,剛才離開的簡琇他們可能随時會回來,聯邦政府與另外幾個家族的人,也會被動靜吸引過來。
    不論白含玉再怎麽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承認,她失去了大部分優勢和主動權。
    “我們重新做個交易吧。”白含玉道,“放我走,然後把白棠交給我,我就放過你……江寂,不然我就帶你一起下地獄。”
    謝驚塵往前走了一步,停在江寂身旁。
    這是一個很近的距離,也是江寂平時不會允許被人靠近的距離,但直到謝驚塵停下一秒之後,江寂才意識到這個人靠得太近了。并且江寂還發現自己竟然不排斥。
    “你搞錯了一點。”謝驚塵說,“江寂已經恢複了意識,至于你那顆與江寂生命連接着的心髒……只要讓它在沉睡裏一直跳動,就不會對江寂造成任何影響。”
    謝驚塵勾唇一笑:“不是嗎?”
    白含玉忍耐似的用力攥緊手指,她維持着優雅從容,笑着又把問題抛了回去:“是嗎?”
    随着手指用力擠壓掌心,江寂突然感覺到了強烈的頭疼,還有電流流出的麻痹感與刺痛感。他按着額頭,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白含玉摁住掌心的手指沒松,她繼續笑着說:“謝驚塵,你是瘋子,你應該很清楚瘋子的邏輯,比起被人不爽的要挾,我們都更喜歡玉石俱焚……我想死随時都可以,但你一定舍不得江寂死。”
    江寂頭疼得煩躁,他現在終于搞出清楚了一部分的情況。
    “能控制我大腦死活的東西……”江寂慢慢地在掌心裏拉開一個小小空間,用這個空間,直接替換了大腦裏芯片所占據的空間。
    一枚帶血的芯片與一部分腦組織被他弄了出來。
    “就是這個嗎?”
    這一過程不僅看呆了白含玉,甚至還看愣了謝驚塵。
    江寂的治愈超能力能讓他在受傷時就開始愈合,所以他能毫無顧忌的把芯片直接從腦子裏摳出來。
    這枚芯片在下一秒就被江寂燒掉了。
    “現在,”江寂扔掉灰塵,看向白含玉,“你還有別的籌碼嗎?”
    白含玉張了張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死死盯着江寂,問道:“江寂,現在的你,還是原來的那個江寂嗎?”
    “是。”江寂倒是很肯定這一點,“只是我暫時失憶了而已。”
    “不,你不是,你們的氣質完全不一樣。”白含玉視線轉向謝驚塵,嘲諷道,“原來玩家也會被另外的人替代啊……謝驚塵,你跟我一樣,重要的人都被鬼替換了呢!”
    謝驚塵冷着臉,直接用念力掐住白含玉的喉嚨,旁邊的陸銘初當即襲擊謝驚塵,試圖保護那個在意識裏的主人。
    江寂幫了個忙,他一擡手,重力瞬間增加,把陸銘初整個人壓在了地上。
    謝驚塵沒有收起力氣,好似當真就要這樣掐死白含玉。
    江寂看了幾眼陸銘初,始終覺得眼熟,猜想到什麽,他輕輕抓住謝驚塵使用念力的手臂,阻止了他的繼續用力。
    “她死了,”江寂指着陸銘初,“這個人是不是也會死?”
    謝驚塵力氣略微一松,他金色的眼睛牢牢盯着江寂:“你想起什麽了?”
    江寂道:“就只是覺得他有些眼熟。”
    謝驚塵帶着一點逼迫地追問:“還有呢?”
    江寂隐約覺得謝驚塵的态度有點不對勁,太敏感了,不過看在這張臉的份上,他可以多施加一點包容。
    “沒有了。”
    謝驚塵确認似的又看了江寂一會,才白含玉被昏厥過去之後,松開了手,沒直接要她的命。
    因為爆炸的動靜突然停下,再加上地面上來不少聯邦的巡邏和治安車,所以簡琇在跑出去一段後,又折返了回來。
    受傷的宋祝,以及半途偷溜,被逮住的唐醫生與助理,全都暫時交給了白棠。
    簡琇看見清醒的江寂,高興得幾乎跳起來,她沖到江寂面前,激動地想抓江寂的手,卻被江寂冷避開了。
    平時江寂也很冷淡,所以簡琇并未察覺異常,還在開心江寂沒有失去意識。
    現在情況緊急,沒時間寒暄,一行人很快架起白含玉與陸銘初,迅速離開了臨時實驗室。
    他們很順利地再次搭上了地面運輸車,就這麽大大方方地開出了第二區。
    謝驚塵他們的臨時據點,就在第二區附近的倉庫區,屋子空間大,附近人還少。
    半小時後,他們便抵達了據點。
    白棠與張叩一怕太顯眼了暴露,已經回了第一區,不過兩人車上有白氏的愈合針劑,趕不上超愈合藥劑的效果,但也很好的控制住了宋祝的傷勢。
    于是宋祝用精神控制,驅使着唐醫生與助理,乖乖跟着他們去了倉庫。
    昏迷的白含玉與陸銘初,直接被扔在着地上。
    江寂走到穿白大褂的唐醫生面前,他揮了一下手,直接就切斷了宋祝施加的意識操控。
    宋祝心裏一驚,不由打量起了江寂。她比簡琇細心,剛碰面時就覺得現在的江寂熟悉又陌生,總感覺跟之前的有些不一樣,但她不敢确定。
    江寂停在驚慌的唐醫生面前,直接用了催眠,問道:“在我大腦裏動手術的人,就是你嗎?”
    唐醫生只是個普通人,瞬間中招,呆呆地回答:“是的,我是主刀。”
    江寂點頭:“那你現在再給我做一次,把那些不屬于我的大腦組織,給我切掉。”
    切掉,然後江寂再用自己的超能力去愈合,說不定就能恢複原本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