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娇养皇妹 > 第1章(與主線無關,慎買)
    第 1 章 (與主線無關,慎買)
    這日中午,沈若憐剛午休起來,就見本應該在前朝議事的晏溫正坐在桌前看書。
    他不知想到了什麽,俊美的劍眉輕擰着,眼睛雖盯着面前的書本,然而好久都沒翻動一頁。
    沈若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從床上坐起身。
    晏溫見她睡醒,這才像是倏然回過神一般,從書本中擡頭看過來。
    “你醒了?”
    沈若憐點了點頭,下床穿了鞋, “嗯,你怎麽這會兒回來了?前朝的事情忙完了?”
    晏溫起身,順手從衣架上拿了一件外裳披到沈若憐身上,拉着她在書案旁坐下。
    “怎麽不說話,可是遇到了什麽難事?”
    沈若憐見他不說話,仍是一副眉頭輕蹙的模樣,忍不住伸出手指,輕輕撫上他微蹙的眉心。
    清風從窗外吹拂進來,帶進來一室暖陽的味道,沈若憐沐浴在微風和陽光中,眉眼靈動,眼底盈着一汪波光粼粼的春水。
    她的手指軟軟的細細的,點在他眉心,觸感溫潤柔和,晏溫的眉心不自覺松了些,回頭将沈若憐的手攥在手心裏揉搓,卻仍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沈若憐很少見到晏溫這般猶豫不決的時候,心中不由得跟着緊張了起來, “到底怎麽啦?”
    晏溫摩梭着她軟嫩的掌心,過了片刻才開口, “晏瑾他……”
    沈若憐心裏一緊,下意識攥住晏溫的手, “他怎麽了?”
    晏溫面上神情有些古怪,低低道:
    “我聽李福安說,在前幾日的點燈儀式上,晏瑾遇到了裴錦。”
    沈若憐仔細回憶了一番,才想起來晏溫口中的裴錦是誰,卻仍是一頭霧水, “我聽說那姑娘從豫州回來啦,晏瑾遇到她很正常啊。”
    “李福安說——”
    晏溫頓了頓, “說小順子瞧着晏瑾那日的神色,似乎是對裴錦那小姑娘一見鐘情了。”
    沈若憐微怔,下意識去看晏溫的神情,卻見他不自然地撇過頭去,面上神情越發尴尬。
    她沒忍住,低低笑出了聲。
    誰能想到曾經三人之間的糾葛,如今又在下一代延續了下去。
    晏溫聽見她的笑聲,忍不住将她抓了過來,氣急敗壞地撓她腰間軟肉, “你還笑得出來,小沒良心的。”
    沈若憐笑着躲開,卻又被晏溫一把抓回來,後來她實在受不了,摟着晏溫在他臉上重重親了一口,才讓男人放過她。
    她将頭抵在他的肩上,微微喘了半晌,這才重新摟住他的脖頸,撒嬌一般輕輕晃了晃, “好啦,你別擔心啦。”
    晏溫睨她一眼,沒說話。
    這麽多年來,他還是聽不得裴詞安三個字,雖說這件事是當初他自己造的孽,但他也确實受到了該有的懲罰。
    如今他自己的兒子卻極有可能喜歡上了裴詞安的女兒,這讓他如何能不擔心。
    沈若憐知道他心中所想,眼珠子咕嚕嚕一轉,湊過去在晏溫耳畔笑眯眯對他說:
    “你若答應過幾天讓我和白悅薇她們去騎馬,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
    晏溫将沈若憐摟進懷中,笑着點了點她的額頭,頗為無奈道:
    “你從前每次想做的事,朕不讓你做你就沒做麽?想去就去,還學會跟朕讨價還價了。”
    “不過你那個秘密是什麽?朕倒是很有興趣。”
    沈若憐吐了吐舌頭,神神秘秘道:
    “其實我覺得,咱們兒子應該不會喜歡上裴錦。”
    “為何?”
    沈若憐挑了挑眉,趴到晏溫耳邊小聲嘀咕了半晌。
    晏溫半信半疑問道: “真的?”
    沈若憐點點頭,一雙澄澈的眼睛裏滿是篤定, “真的,你要相信我身為女人的直覺。”
    晏溫看着眼前的女子,又聯想她方才的那些話,忽然想起十多年前自己察覺到她對自己的喜歡時,曾對她冷漠過的那大半年。
    他忍不住輕嘆一聲,将沈若憐攬進懷裏,感嘆:
    “但願晏瑾這孩子別想朕當年,那麽晚才認清自己的內心。”
    ……
    正月十五的時候,宮中要舉行一場盛大的宮宴,除了先皇和先皇後會回宮以外,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員都要攜家眷來參加宮宴。
    這次宮宴的舉辦晏溫也全權交給了晏瑾來籌備,自己只偶爾從旁指點一二。
    到了正月十五這日,百官們都早早進了宮,自有禮部官員提早安排好了衆人的位次,引着大家落座。
    宮宴設置在乾坤殿中,晏瑾随父皇母後進來的時候,穿過舉杯交談的衆人,一眼就看到了在大殿西北角一桌坐着的白衣姑娘。
    他眼睛一亮,下意識還想再仔細去瞧的時候,視線忽然被三個小姑娘給擋了去。
    晏瑾面色一變,立刻目不斜視地随晏溫和沈若憐去了上座。
    晏溫和沈若憐對視一眼,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一整個宴會過程,晏瑾都有些心不在焉,偏偏又不能讓人看出端倪,強撐着神色應付百官過來敬酒。
    好不容易熬到宮宴結束,衆人随意地喝酒聊天,晏溫和沈若憐也提前離了席,晏瑾的目光不自覺在人群中搜尋着裴錦的身影。
    視線略過衆人,剛好看到裴錦正和另一個少女一起朝着一旁的水榭走去。
    晏瑾看了眼四周,酒過三巡衆人都放開了不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高談闊論,也沒人再注意到他這邊,晏瑾摸了摸鼻尖,悄悄從側門溜了出去。
    然而才剛出去,就見晏绮和啾啾,也就是白悅薇的女兒褚曦瑤兩個人正叉腰等在門口。
    晏瑾腳步一頓,想要再轉回去已是來不及了,只得硬着頭皮湊了上去,小聲道:
    “姑奶奶們,席間那麽多好吃的好玩的,你們怎麽到這來了?這裏風大,你們趕緊回去吧,啊?”
    晏绮哼了一聲,問晏瑾, “你給我老實交代,你這麽鬼鬼祟祟的是要去哪兒?”
    “打從方才在席上我就看你不對勁兒了。”
    晏瑾頭皮一麻,他現在真是怕死這幫小惡魔了。
    他從袖中摸出幾顆奶糖,湊過去讨好地笑道:
    “糖糖姐姐,好姑奶奶,孤哪有什麽不對勁兒啊,不過是喝多了酒出來透透風,你們若沒什麽事,孤就先走啊。”
    “你給我站住!”
    晏瑾才剛邁開步子,就被晏绮一把重新扯了回來。
    晏瑾不自在地動了動領口,小聲道:
    “好姑奶奶,你有什麽話就直說,別動手動腳的,若是讓旁人看到,如何看孤?”
    晏瑾打從跟着晏溫處理政事開始,在臣下面前就始終是一副波瀾不驚,成熟穩重的樣子,唯獨每次面對她們三個小惡魔,他總是沒法端起儲君的架子。
    他其實也很奇怪,明明小時候每次都是他碾壓她們,他只要稍微一冷臉,那三個小姑娘就立刻乖乖的聽話。
    怎的如今年齡越大他反倒地位越低了。
    晏绮才不吃他這一套,她看了眼身旁眼圈微微泛紅的褚曦瑤,厲聲對晏瑾道:
    “你既然讓我有話直說,那我就問你,方才你在席間,為何一直盯着一個白衣姑娘看?!”
    晏瑾沒料到他的這些小動作都被她們看在了眼裏,索性也不遮掩了,拉過晏绮,直言道:
    “孤就是覺得那裴家姑娘好看,多看了幾眼,此事你千萬別告訴父皇,将來你若是看上了哪家郎君,孤也替你制造機會。”
    說完,他還不放心,又對褚曦瑤補充道: “你也是,只要你們不告訴我父皇,将來你們看上誰,我定竭力撮合你們。”
    晏绮簡直要被晏瑾這個榆木腦袋給氣死了,她哼了一聲,怒道:
    “誰要你替我們撮合!你難道現在還看不出來,曦瑤她……”
    “公主!”
    晏绮的話還未說完,褚曦瑤急忙出聲打斷了她的話。
    小姑娘扯着她的袖子,原本白皙如玉的面容上隐隐暈開幾抹嫣紅,悄悄對晏绮搖了搖頭,示意她別再說了。
    晏绮看了看晏瑾又看了看褚曦瑤,嘴唇翕動半晌,最後氣得一甩袖子,轉身離開了。
    褚曦瑤對晏瑾扯了個極為勉強的笑容,行了一禮後也轉身追着晏绮跑開了。
    晏瑾在原地站了會兒,想起方才那兩個祖宗來去匆匆的樣子,有些一頭霧水,索性也沒再多想,而是繼續朝水榭方向走去。
    正月裏天氣還有些冷,然而為了這次宮宴,水榭附近提前一個月就開始擺上了暖爐,整個水榭此刻花團錦簇,溫暖如春。
    晏瑾站在外圍,遙遙看到那個讓他記挂了半個月的姑娘正一個人安靜地坐在水榭中央的亭子中。
    姑娘一身雅白色裙裝,外面披了一件同色系的大氅,衣領和袖口分別墜了一圈潔白的狐貍毛,那圈狐貍毛襯得她的小臉越發明豔溫婉。
    她坐在一堆姹紫嫣紅中間,被鮮花環繞着,仿若花間仙子一般。
    晏瑾在一旁看了一會兒,背在身後地手摩挲了半晌,這才鼓起勇氣朝那邊走去。
    然而他還未走上通往亭子的小路,忽然從另一旁走過來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也朝着那亭中走去。
    晏瑾認得那少年,是李侍郎家的兒子,名喚李從洲,算起來,這李從洲還是裴錦的表哥。
    晏瑾步子一頓,雖說如此聽人牆角不好,但晏瑾卻怎麽也邁不開離開的步子,借着一旁鮮花的遮掩,停在了原地。
    “表妹此次回京,怎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好去接你。”
    那李從洲走進亭子,十分熟稔地坐到裴錦身邊,語氣溫潤。
    晏瑾下意識攥緊背在身後的手,就聽裴錦軟聲道:
    “想着臨近年關了,表哥家中定然也忙,況且此次我是随着母親的好友一道回的京,一路上倒也安全。是裴錦考慮不周了,應當一回京就去姨母府上拜會的。”
    姑娘的聲音還是同那夜裏晏瑾聽到的一樣,溫婉而柔美,語氣不急不躁,使人聽起來如沐春風。
    只可惜這聲音不是對他說的。
    晏瑾又聽李從洲接着問, “姨夫姨母身體如何?他們今年還不打算回京麽?”
    裴錦搖了搖頭, “說是公務繁忙,今年就不回來了,父親母親身體都好,勞表哥挂念了,臨回京前母親還在念叨表哥呢,說你上次派人給她送去的風寒藥甚是好使,娘親吃了幾幅就好了。”
    李從洲笑了聲, “有用就好,聽聞姨母病了,我娘也急得不行,恰好我手上有個方子。”
    兩人沉默了下來,過了會兒,李從洲又問裴錦, “表妹這次回來待多久?”
    晏瑾聞言,心也跟着提了起來,忍不住上前半步,透過花枝的縫隙想要看清裴錦臉上的表情。
    然而還未聽到裴錦的答話,忽然身後傳來一道嬌俏的少女聲音, “太子殿下?”
    那少年這一聲“太子殿下”不僅吓了晏瑾一跳,也讓亭中兩人俱是一驚,急忙朝聲音的方向看去。
    晏瑾面色有些尴尬,下意識看了眼亭中二人,這才轉回身去,瞧見方才叫他是的一個十五六的身穿粉衣的少女。
    晏瑾停了一瞬,眼底閃過疑惑, “姑娘是……”
    那少女聞言面上明顯一陣低落,急忙開口, “回殿下,小女名喚王嫣然,是戶部尚書王永年的女兒。”
    見晏瑾還是一副沒想起來的樣子,她又道: “上次在雲山獵場,我和曦瑤——”
    “哦,原是王姑娘啊。”
    這王嫣然一說雲山獵場,晏瑾倒是想起來了。
    但他記得這王嫣然當時十分嚣張跋扈,明明是褚曦瑤先獵到了那只野兔,她卻說是她獵的,最後是別家小姐的侍衛作證,才還了褚曦瑤公道。
    為着這事,褚曦瑤回去後還偷偷掉了淚珠子,被他發現後,他費了好大功夫才将人哄好。
    如此一想,他更加對這個王嫣然沒有好印象,更何況她還極沒眼力見的在這種關頭出聲叫他。
    兩人說話的功夫,李從洲和裴錦也走了過來,對他行了禮。
    晏瑾對于方才聽牆角的事有些尴尬,輕咳一聲, “免禮。”
    說罷,他看向裴錦,語氣溫和不少, “上次見到姑娘,還未來得及問姑娘芳姓大名,想不到今日能在宮宴上再度遇見姑娘。”
    那裴錦又對晏瑾淡淡施了一禮,烏黑順滑的頭發順着她纖薄的肩膀滑下來。
    少女站在原地,不卑不亢道:
    “上次沖撞了殿下,還望殿下莫要記怪才是。”
    晏瑾還要再說什麽,身後忽然傳來晏绮的聲音, “皇兄,你過來一下,我有東西要給你看!”
    晏瑾張了張,對裴錦抱歉一笑, “那姑娘先坐着,孤去看看。”
    說完,他才擡頭,對上李從洲的視線,看了他片刻,微一颔首算是打了招呼,轉身便離開了。
    那叫王嫣然的見太子從始至終都沒與自己說上半句話,反倒對裴錦溫聲軟語,眼底劃過一抹記恨,瞪了裴錦一眼,也甩着帕子走了。
    晏瑾過去的時候,晏绮正翹着腳磕着瓜子。
    晏瑾皺了皺眉,不自覺道:
    “你瞧瞧你現在的樣子,哪裏有一點兒姑娘家的樣子,這若是讓父皇看到了,定然又要說你。”
    晏绮哼了一聲,瞪了他一眼,反唇相譏, “你可別光說我,你看你方才,眼珠子都快粘到人家裴姑娘身上了,哪裏有一點兒太子該有的矜持,若是讓父皇看到了,指不定怎麽說你呢。”
    晏瑾“嘶”一聲,有些搞不明白,今日怎麽晏绮總是拿裴錦之事針對他。
    他左右看了看,踢了踢晏绮的鞋尖, “你那兩個小姐妹呢?”
    晏绮有些懶得理他,收回腳繼續嗑瓜子。
    晏瑾不知道自己今日怎麽就得罪了這個祖宗,正要再開口說話,忽聽得不遠處傳來兩聲“噗通,噗通”的落水聲,接着便是衆人圍過去的尖叫聲。
    遠處的水榭旁亂成了一團,間或還有人大喊“裴姑娘!”
    晏瑾面色一變,再顧不上晏绮,轉身朝着岸邊疾走過去。
    然而他距離岸邊還有幾步遠的時候,忽然頓了一下腳步。
    他看到湖中有兩個女子在掙紮,一個是一襲白衣的裴錦,另一個則是一身粉衣的褚曦瑤。
    晏瑾幾乎只是猶豫了一瞬,便對身邊人沉聲吩咐, “你們去救裴姑娘,孤去救曦瑤!另外,準備兩身幹淨的衣裳來,将周圍人遣散!”
    話音剛落,晏瑾已經徑直跳下了水,略一巡視,朝着更遠些的褚曦瑤游了過去。
    冬日衣裳厚重,浸了水後變得又濕又沉,很快拖着褚曦瑤向下沉去,水面只剩小姑娘一頭如海藻一般烏黑濃密的頭發在飄蕩。
    晏瑾看得心裏着急,更加奮力朝她落水的地方游去,拖着姑娘的腰,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人拖上岸。
    一旁的內侍很快将一件幹衣裳罩在了褚曦瑤身上,晏瑾看着褚曦瑤緊閉的眼睛和慘白的小臉,心裏驀地劃過一絲手不清道不明的痛楚。
    他緊急替褚曦瑤排了口鼻中的污水,見褚曦瑤悠悠轉醒,他才剛松一口氣,那小姑娘看了他一眼,又突然暈了過去。
    晏瑾心裏一沉,甚至都來不及多看裴錦一眼,只用餘光撇見她也被人救了起來後,便抱起褚曦瑤,徑直朝着東宮的方向而去。
    “小順子,宣太醫!”
    晏绮早就在一旁吓傻了,一邊跟在晏瑾身後匆匆往東宮趕,一邊抹眼淚。
    晏瑾也顧不上她,懷中的小姑娘現在仍然在昏迷着,他整顆心都跟着揪了起來。
    将褚曦瑤抱回東宮後,女醫也趕了過來,又是催吐又是施針,一番折騰下來,人總算是轉醒過來了。
    晏瑾急忙湊過去床邊,也顧不得衆人在場,安撫般握住她的小手,輕聲問: “感覺怎麽樣,可有哪裏還難受?”
    褚曦瑤一看見晏瑾,忍不住掉起了淚珠子,眼淚順着她泛紅的眼角流入鬓發間。
    她也不出聲,就默默地流着淚,眼淚汪汪的,眼眶和鼻尖紅紅的,可起來委屈得不得了。
    到底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晏瑾看待她就和看待晏绮一樣,他輕輕擦了擦眼角的淚,有些心疼這個妹妹,溫聲哄道:
    “不哭了,乖。”
    褚曦瑤哭了一會兒,吸了吸鼻子,用濃重的鼻音問他, “是太子哥哥将我抱來的東宮麽?”
    晏瑾點了點頭, “是,你方才落水受寒,孤已經派人去熬了紅棗姜茶,等會兒你喝一些了,就專心在東宮休息,你父親母親那裏,孤自會去解釋。”
    今日她父母出宮早,據說是和母後出去逛花燈集市去了,想不到就出了這樣的事,他都不知如何向他們交代。
    褚曦瑤乖順地點了點頭,過了會兒,忽然又問:
    “那裴姑娘呢?方才我和她一同落水,也不知道她如何了?”
    經過褚曦瑤這麽一問,晏瑾才陡然想起裴錦。
    他蹙了蹙眉,松開褚曦瑤的手,溫聲道: “你先好好在這休息,孤去去就回。”
    說罷,他對上晏绮欲言又止的神情,也顧不上多想,對晏绮道:
    “你留在這裏照顧曦瑤。”
    晏绮看看他,又看看褚曦瑤,點了點頭, “知道了。”
    安頓好那兩人,晏瑾這才急匆匆出了東宮朝方才的水榭邊走去,一路上他總覺得心裏怪怪的,說不上哪裏不對勁兒來。
    他覺得自己明明對裴錦一見鐘情,然而方才看到她倆落水的時候,他腦中居然完全沒有一點兒裴錦的影子,而且方才若不是曦瑤提醒,他還想不到裴錦。
    十五歲的少年想不來自己這是怎麽了。
    他匆匆趕回水榭時,晏溫已經派李福安過來善了後,裴錦也由李從洲陪着,在離此最近的朝雲宮休息。
    其餘人都三三兩兩散了。
    晏瑾腳步頓了一下,看了眼方才落水的地方,冷聲對小順子吩咐, “去将方才在這跟前的宮女侍婢都召集起來,讓去東宮候着。”
    說罷,他轉身去了朝雲宮。
    晏瑾進去的時候,李從洲正坐在榻沿上,一口一口給裴錦喂藥,少女小口喝着藥,臉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紅。
    晏瑾擡手制止他倆想要起身行禮的動作,示意兩人繼續,他自顧尋了張靠窗的椅子坐下。
    李從洲一碗藥喂得極慢,看向裴錦的眼中是掩都掩不住的心疼,晏瑾眯着眼看了幾眼,視線一轉落在裴錦臉上。
    就見那姑娘也是一臉委屈地看着李從洲,水眸中滿是說不清的情緒。
    饒是晏瑾再遲鈍,他也看出了裴錦和李從洲之間有些什麽。
    原是兩人方才在互訴衷腸,倒是他打攪了他二人。
    晏瑾低頭看了眼手腕上褚曦瑤送給自己的平安繩,心裏隐隐劃過一絲失落,卻并未有他所想象的那般難過。
    他等裴錦将藥喝完,輕咳了聲,擺出儲君該有的威儀,溫聲問, “裴姑娘現下感覺如何了?”
    裴錦斂眸,略一福身, “回殿下,方才女醫給施了針,又喝了藥,現下好多了,就是女醫說臣女受了涼,此刻有些發熱,還望殿下保重,莫要被臣女傳染了才是。”
    晏瑾略一颔首,淡淡“嗯”一聲, “孤來,就是看看,如今見裴姑娘安好,孤也就放心了。”
    “此間宮殿此前空置着無人居住,你且安心在此修養,孤會派人同你祖父母說清楚,另外,孤待會兒讓小順子派幾名女官過來——”
    “謝殿下厚愛。”
    晏瑾的話還未說完,裴錦忽然大着膽子出聲打斷了他。
    她攥了攥被角,小心翼翼道:
    “臣女現下恢複得差不多了,想回府養着了,在宮中……”
    她擡頭看了眼李從洲,聲音愈發小了下去, “多有不便。”
    晏瑾如何能不知道她那一眼的意思,他背在身後的手指互相摩挲片刻,輕笑一聲,答應道:
    “如此,也好。恰好李公子在此,待會兒你休息夠了,便由他送你回去吧,孤也能放心一些。”
    裴錦原本就泛着潮紅的面頰越發泛紅,輕點了點頭, “多謝殿下成全。”
    晏瑾輕笑一聲,到底是哪種成全。
    說完了該說的,屋中一時靜了下來,晏瑾頓了一下,腳步平緩地朝門外走去,淡淡道:
    “如此,孤便先回去了,關于今日落水之事,孤回頭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身後二人齊聲道: “恭送殿下。”
    晏瑾回到東宮後,沒用多久便查明了真相。
    原是那叫王嫣然的姑娘,不知為何又和裴錦起了沖突,王嫣然氣急之下推了裴錦一把,而褚曦瑤恰好從旁路過,伸手想去扶她,卻不小心被裴錦給帶落了水中。
    晏瑾想起方才那個叫王嫣然的姑娘,又憶起上次她将曦瑤欺負哭的場景,心裏頭一陣陣拱火,當即命人将王嫣然連同她的父母一起叫來,訓斥了一頓,又罰她禁足在府半個月,這才将此事。
    處理完了所有事,晏瑾在門口站了站,仰頭看了眼天邊半明半晦的天空,長舒一口氣,轉身回了主殿。
    褚曦瑤剛喝完紅棗姜茶,晏绮在旁邊陪着她說話,見他進來,褚曦瑤坐正了身子,伸手理了理微亂的鬓發。
    晏瑾将她的小動作看在眼裏,卻并未說什麽,只是走過來十分熟稔地摸了摸她的額頭,笑道:
    “還好不燙,感覺如何?”
    褚曦瑤的小臉微微泛起一抹緋紅,她斂眸絞着手指,低聲應道:
    “好多了。”
    晏瑾“嗯”一聲,淡淡道:
    “那你今日便歇在此處吧,晏绮陪着,孤今夜去前殿休息。”
    說罷,轉身就要走,晏绮看了褚曦瑤一眼,出聲叫住他, “皇兄不陪我們一道用晚膳麽?”
    晏瑾回頭,掃了眼褚曦瑤滿懷期待的眼睛,低頭沉默了一瞬,笑道:
    “不了,有些晚了,孤還有公務要忙,你們吃吧。”
    說完,不待二人再說話,轉身出了門。
    晏绮看着褚曦瑤一臉失落的樣子,忍不住輕嘆一聲,小聲問, “你就這麽喜歡我皇兄?”
    褚曦瑤抿着唇,絞着帕子沒說話。
    晏绮猶豫了一下,又道: “我勸你還是趁早放棄吧。”
    對上褚曦瑤包着淚光的眸子,晏绮硬着頭皮道:
    “且不說他現在對那裴錦有多上心,你沒發現自打你表現出對他的喜歡後,他便開始刻意疏遠你麽?這麽明顯的意思你還看不出來,幹嘛還要自取其辱啊。”
    晏绮轉了轉眼珠子,笑着用手肘捅了捅她,暧昧道:
    “我覺得前幾日給你送桃花酥的那個顧公子就不錯啊,一表人才不說,最主要的是你看他一眼他都會臉紅,純情得不行,聽說你們兩家還是至交,要不你考慮考慮他?”
    褚曦瑤煩躁地撓了撓她,嗔道:
    “你快別鬧了!”
    今日晏瑾滿宴席就盯着裴姑娘,後來在裴姑娘面前又表現得分外殷勤,這些她都看在眼裏。
    若是從前她還能說服自己,太子哥哥只是忙于政務不願去想男女之事,可現在她就是連那一絲幻想都沒了。
    褚曦瑤一想起今日的種種,忍不住嘆了口氣, “算了,我現在不想想這些事了,順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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