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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3章
    “師父,曜王他是因何未醒?”
    很快趕來的邢大夫将手從赫連曜的手腕上拿下來,道:“曜王脈相雖然有一些異處,但與你的判斷差不多,乃怒火攻心之相,想必當時有什麽人,或事,觸怒了他,才會吐血。”
    “不過這對曜王來說不算什麽。”
    “至于此刻為何昏迷不醒……”邢大夫沉吟了一下,“以我來看,曜王恐怕是在夢魇中,如果明日中午之前曜王可以自行醒來,那便不用管,但如果未醒,再施針看看。”
    夢魇這症狀,可大可小,輕的話,就像人熟睡之後做了一場夢,重,那就說不好了。
    邢大夫說完,看向楚含岫,赫連澤,“如今戰事剛剛結束,如果傳出曜王不好的消息,怕是要生其他的事端,對外,便只說曜王是怒火攻心的緣故,需要休息兩日,若是明日中午曜王還不醒來,再尋陳将軍,姜大人等。”
    “邢大夫您說的是。”赫連澤點頭,認同了這個法子。
    楚含岫也覺得這是目前的最優解。
    如今四處百廢待興,如果數十萬大軍群龍無首,難保一些平日裏看起來沒有半分異樣的人生出狼子野心,重新掀起戰火。
    他對赫連澤道:“阿澤你現在就将此事處理好。”
    “好。”赫連澤點頭,轉身出門。
    楚含岫望着邢大夫:“師父您——”
    邢大夫道:“曜王的症狀擺在這兒,連你都不能讓他醒來,我也只能等到明日施針一試。”
    “今晚你就留在此處吧,我回去,接着把下邊的傷兵治理好。”
    “少一個人手,就要多出不少事,左右我留在這兒也沒什麽用。”
    “那師父您回去時當心些,莫騎快馬。”
    “曉得曉得,你好好看着曜王吧,那麽大個攤子等着他收拾呢,能不出什麽麻煩就是最好的。”邢大夫來的快,去得也快,一時之間,偌大的房間裏,就只剩下楚含岫,還有躺在床榻上的赫連曜。
    楚含岫望了他一會兒,搬來張椅子,坐在床榻前。
    說起來,他已經很久沒從這個角度看赫連曜了。
    自從赫連曜腿好以後,不是騎在馬上,就是被一幫将領圍着,龍行虎步。
    一米九幾,快要兩米的身高,壓迫感實在是很足。
    躺在床上的赫連曜,楚含岫只能從幾年前的記憶裏翻出來。
    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赫連曜時的場景,那會兒他上頭還有個楚含雲,還是赫連曜夫郎的弟弟,在替楚含雲圓房之前,藏在旁邊的房子裏偷摸着看了他好幾眼。
    那時候他整個人比現在瘦多了,骨頭架子還在,但就貼着薄薄的一層肉,跟一架骷髅架子套着衣裳一樣。
    要不是面貌還沒徹底脫相,看起來還真有些吓人。
    然後,自己借着楚含雲的名義,跟他同房了好幾次。
    楚含岫身體微微前傾,手指一點點挨近赫連曜的面容,最後,落在他鋒利如刀的眉毛、鼻梁上:“你被什麽魇住了。”
    “不管被什麽魇住,可得盡快醒來,不然你和我的約定,就算不得數了。”
    ——
    “不算數可不行。”
    楚含岫暈乎乎的,耳邊突然聽到赫連曜的聲音,眼睛一下子睜開。
    下一秒,就看見赫連曜那張臉近在眼前,兩人的鼻尖都快交錯在了一塊兒。
    他心咚地一跳,刷地把腰挺直,望着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來的赫連曜:“你什麽時候醒的,外邊的人呢,怎麽都沒動靜?”
    “是我讓他們退下,無需上前來的,”赫連曜十分有神的眼睛望着他,“含岫答應過的事,可不能反悔。”
    楚含岫下意識道:“你昨天晚上不是被夢魇住了嗎,怎麽還能聽到?”
    “雖然夢魇纏身,但對外界并非全無印象,尤其是你的聲音,比旁人要清晰。”
    “還有這樣的……”楚含岫真是長見識了,這不就跟睡覺了還睜着眼睛一樣嗎,誰能想到啊。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
    而且這麽長時間了,那些該想,需要想的事兒他也想明白了,并未回避,朗聲道:“我說了算數,那自然是算數的——啊!”
    他話音都還沒落,床榻上的赫連曜突然手臂一展,将他從椅子上帶到了床上,被子一裹,将他牢牢地箍在了懷裏。
    随即,他發出一聲長長的舒氣聲。
    被裹得跟蠶寶寶一樣的楚含岫滑動手腳:“你幹嘛呢!”
    赫連曜低頭,楚含岫這時才看到他臉上帶着自己從未見過的笑容,俊氣的眉眼消去了所有的冰冷和堅硬,明明都快二十八的人了,竟然還流露出幾分志得意滿的少年氣。
    赫連曜将他往上抱了抱,呼吸撒在他的額頭:“你終于留在了我的身邊,我很高興。”
    “有這麽高興嗎……”
    “自然,”赫連曜毫不猶豫地道,“行軍打仗我有萬般計謀和策略,有失而複得的武功,但是你一日不開口,我便一日不能确定你的心意。”
    他聲音低沉,好聽得不像話,再加上兩人之間僅僅隔着一層被子的距離,楚含岫覺得實在是有點超過了。
    趕緊道:“我答應的事,就沒反悔的,這事兒就這麽定了。”
    “咱們先來說說你昨日吐血,以及被魇住這兩件事,現在可還有哪裏不舒服?”
    被他緊緊箍在懷裏,實在是不太舒服,楚含岫想爬起來,坐回椅子上去。
    但是他那點力氣,動了就跟沒動一樣,腦門上都一層汗了,還一點距離都沒拉開。
    楚含岫磨了磨牙,拍拍他手臂上的肌肉。
    下一秒,他就被連着被子放趴在赫連曜身上,稍微一擡頭,就能把赫連曜那張臉看得清清楚楚。
    楚含岫:“……”
    赫連曜靠在枕頭上,雙手環抱着他,眼裏的笑意消散,聲音有些冷地道:“昨日我追擊齊國殘兵出城,看到了許多故人。”
    “他們有的曾随我鎮守霁州十載,有的曾給我立生祠,還有的,是我看着出生的晚輩。”
    “他們的屍骨都被扔棄在城外的巨坑裏,據降了的東來國殘兵所說,霁州城內,設有數十個宰殺‘兩腳羊’的地方,霁州的人,早在一年多前就已全部被他們消耗殆盡。”
    楚含岫的呼吸慢慢緩了下來,靜靜地望着說這番話的赫連曜。
    他知道,于赫連曜而言,京都中除了老侯爺,侯夫人,以及幾個走得近的庶出兄弟,赫連曜最熟悉,占據了他人生大半的,其實是霁州和永州。
    這裏有他花費十年建起的霁州軍,霁州城,還有追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屬下。
    甚至這裏的百姓,他應當也是眼熟的,十年的時間,已經足夠他将霁州永州刻入骨血。
    可是在霁州永州被敵國踏破,他的兄弟,下屬,那些百姓慘遭屠戮的時候,他卻不能救下他們,只能在昨日看到他們被人烹殺的殘缺屍骨,如何不怒。
    所以他怒火攻心,吐了血。
    楚含岫望着赫連曜,把身體撐起來一些,道:“你已經做得足夠好。”
    “才三年,你便為他們報了仇。”
    赫連曜的手伸過來,落在他的頭上,良久沒有言語。
    直到好一會兒之後,才說起魇住一事,“另一件事,則較為離奇了。”
    “離奇?”
    “是的,離奇,”赫連曜直直地望着楚含岫,“我從昨夜昏迷過去做夢到現在,夢見了許多未曾發生,但讓我覺得……或許在某個時間,發生過的事。”
    這說法,讓楚含岫想起一個現代詞彙,平行時空。
    他猛地想起自己經歷過的末世,以及沒有赫連曜的亂世,包在被子裏的手忍不住用了一些力:“你夢見了什麽?”
    “我夢見我并未在侯府見到你,我的雙腿沒有你的治療,自然也沒有好,在定王叛亂進京前,我便病體支離,死于一個雨夜。”
    “随後,定王進駐京都,自稱皇帝,然後他們如同周行一般,在聽聞齊國東來國舉兵來犯之時棄京都南逃,齊國和東來國的馬蹄踏破京都,處處皆是戰火,民不聊生。”
    楚含岫在他說出這些的時候,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這些事,都是他上輩子親身經歷的,一絲一毫都不差。
    可是,赫連曜怎麽會夢到。
    楚含岫望着赫連曜,突然生出一個荒唐的念頭,難道,這一切都是自己臨死前的幻想嗎?
    因為他希望赫連曜這個已經死去的武安侯力挽狂瀾,所以做了這麽長的一個夢?!
    楚含岫嘩啦幾下掙脫身上的被子卷,一雙手率先摸上赫連曜的臉,然後是胸膛,腰,手臂——
    尤閑不夠,他坐起身來,将臉貼到赫連曜臉上。
    楚含岫感受着他溫熱的臉龐,以及手掌下他有力跳動的心髒,狠狠舒了一口氣,渾身軟了下來:“還好,不是在做夢……”
    他話音剛落,赫連曜的手捧住他的臉,注視着他:“自然不是做夢。”
    “含岫以為,現在的一切都是夢中事物嗎?”
    楚含岫還沒從那巨大的沖擊中回過神,點點頭。
    赫連曜的聲音緊接着響起,讓他後背猛地一緊:“含岫放心,不會是夢。”
    “你不會跟夢中一樣的,沈叔還在京都等着你,你的弟弟們也在等着你。”
    “!!!”楚含岫張大嘴巴,“你怎麽知道的?!”
    赫連曜的神色平靜,“不知為何,我也在夢中看到了你,你帶着沈叔,還有含玉,成了逃難的百姓,最後,卻在沈叔含玉相繼離世後死去。”
    正因為看見楚含岫在那似夢非夢的夢境中死去,赫連曜才醒過來。
    他非蠢笨之人,結合這所謂的夢境,和楚含岫剛才确認自己是否真實的行為舉止,他産生了一些堪稱不可思議,荒謬的念頭。
    同時他也無比确認,“含岫,我得謝謝你,天下百姓也得謝謝你。”
    謝謝楚含岫沒有想着獨善其身,而是前往京都,奮力一搏只為醫治他的雙腿。
    謝謝他即即救治了那麽多人,也沒有藏私,讓數州百姓栽種上那些堪稱神跡的糧種,讓萬千百姓能夠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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