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ll看着Misaki,这个杀人犯的角色在他心中发生了转变。Misaki不是又一个红龙,而是又一个阿比盖尔。他非常大胆,Hannibal在他身上花费的力气,并不比花在阿比盖尔身上的少。
    而从另一个角度上说,他又是Hannibal的杰作,他与他们本来就是同道中人。
    “他在我口中得知Hie的下落,他与我有未完成的交易。”Misaki说,“我是来完成交易的。”
    “你希望被他杀死。”Will说,“你的到来不是巧合,而他不在这儿,说明他并不想亲手杀死你。”
    “他想你被我杀死。”
    Misaki笑了。
    “这是最后一晚。我要离开这个世界,从来到它的第一天起,我已经在不断认识它,可惜我不是西西弗斯。我已经在缓慢地杀死我自己,如果你不这么做,那么取代你做这件事的,是Doctor Lecter,或者Max。”他是在威胁Will。
    他把死亡看成浪漫的事情,加入了他从Hie那继承来的厌世情结,与从Hannibal那得来的实体论,而他对自我的一切思考,都指着“待宰割者”的方向。
    他把自己安排在那个位置了,因此看上去无比美丽诱人。
    “我在群体里,在另一个层面上,也许我应该装作跟得上Doctor Lecter的思想和步伐,而实际上,你也可以理解为我只是想死。”Misaki继续挑衅。
    Will端详Misaki,喉咙涌动了一下。他想杀了他。
    但又害怕杀了他。
    今晚的一切是Hannibal的陷阱。
    Will手心里沁出了汗,他感到了那种,像是初生的吸血鬼,对血的渴望。
    Misaki来到Will身后,幽幽地说:“Will,我们都是纳贡的该隐,却也和他一样,想与上帝有平等的地位,所以被他指向为恶,‘罪恶必恋慕你,你却要制伏它’,我们放任了罪恶,有时操控别人,实际上是为了摆脱上帝的操控,如果上帝是不存在的话,那我们生存的意义,只是为了摆脱自己深处的,另一个自己。”她说完,将一把擦得很干净的刀,放在Will面前。
    这把刀是Hannibal曾经用过的,Will认出来。
    他拿起了刀,但还是没有站起来。
    他看起来是在犹豫,实际上他只是在思索,Hannibal去了哪儿。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陷阱,是Hannibal侵蚀他的方式,也许是有效的,却激发了他无以伦比的叛逆心理,他甚至想捉到Hannibal,再把他关回监狱里去。
    同时又深陷于杀人者的遐想中,无法自拔。
    Misaki说:“我喜欢疼痛感,所以你不必担心使我感到疼痛。”
    “如果你想死,为什么不选择Max,而选择Hannibal。”Will说,“你知道Max的潜力,远比Hie要大的多。”
    “Max不具有神性,他像是战争年代,那些佩戴十字胸章的人。”
    Will的眼神恍惚起来,杀人的念头蠢蠢欲动,他开始愤恨Hannibal,同时真正恐惧自己,刀在他手里。
    待宰的羔羊,主动走进了屠夫的家门,Hannibal的陷阱几乎完美。
    Will的心跳在加速,他的额头和脖子上附着了一层汗珠,Misaki好奇地看着他,他知道,这是移情术的副作用,但Hie从没有这么剧烈的反应,Hie最剧烈的反应只是流泪而已,而Will似乎随时可能崩溃、昏倒。
    Will的视觉模糊起来,他拿着刀的手开始发抖。此刻,他已经不在杀不杀Misaki的矛盾中自我斗争了,而是陷入了更窘迫的境地,这像是一种新的疾病:当他开始发挥移情,就会全身盗汗、发抖、头疼,甚至耳鸣。
    Will挣扎了一会儿,丢掉刀子,冲进洗手间。
    他吐了,吐出来的东西里掺杂着血丝,他趴在马桶上,咳嗽了好一会儿,感到全身一阵脱力,倒了下去。
    ……不知道过去多久,他醒了过来。
    头痛有所缓解,视线仍然不清楚,眼前的一切看上去不像是真实的,空气里有扇形的光斑和流水一样的纹路,家具的周围似乎被热气笼罩,每一样东西的边缘线都在抖。
    Will软软地靠在椅子上,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是打雷一样。他的心脏已经开始挣扎。
    Hannibal和Misaki坐在他的对面。
    Misaki的两条手臂被绑在椅子上,他抬头保持平静的笑容,只是脸色有点苍白,如果Will没有看到他的身子,一定会以为他是平安无事的。
    ——他的腹部被切开了,整张皮连着腹膜向周围掀开,用细小的铁钩子挂住腰肋。一张特制的透明罩子,那也许是硅胶或者有机玻璃制作的,蒙住了他的器官,使坐在对面的人一眼就能看到他的全部。
    Will感到全身发冷,他也许发烧了,又也许,Hannibal给他吃了精神药物。
    接下来,他看到Hannibal低下头,伏在Misaki耳边说了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