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手指绞着衣角,小心翼翼的表情里显出几分卑微来:“我以后或许不会回来了,我……可以抱你吗?”
    她抿着嘴角,晴朗的天空里弥漫着厚重的流云,通过巨大的幕布玻璃倒映在她眼睛里,将整双眼睛照的透亮,迟缓的点了点头。大谷千鹤子很瘦很小,张开双手环住她的肩膀,温热的呼气打在她耳际,她听见她问:“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吗?”
    “不能了。”她突然释怀的笑了,正如她僵直的垂在身侧,没有拍一拍她的脊背,也没有传达给她力量的那双手。年幼时的快乐已经成为了历史,比快乐更刻骨铭心的是伤痛,她也以为一切都会过去,但直到她在二十四岁仍旧可以一字不落的讲起十一二岁时的事,她就知道有些事是过不去的,它就像是一种创伤应激障碍,或许可以不去想,但阻止不了它冒出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疼,但偶尔又有如长针似的将皮肤扎个血珠子出来。
    她和手冢国光说:“我偶尔也记得这个答案对千鹤子来说有些残忍,可自我保护是一种本能,我总不能三番两次的吃亏后还义无反顾的把一颗真心捧给她吧,人的信任和耐心都是有限的。”
    那是一个冬日里难的温柔的夜晚,地暖将整个公寓烤的干燥又滚热,他只是探出手来,CD机里播着很平和的一首歌,好像是《Love Yourself》,她听的歌很杂,时常放一些宗教气息浓重或是有地域特色的音乐,很多唱片完全无法和她挚爱的ALASHI归到同一类别里,蒙住她的眼睛:“你做的很好,阿昼,你没有错。”他不喜欢见到她这种悲悯的表情,假如无法做到每天都快乐,至少他希望她日后过得轻松一些,只管去做她想做的事。她握住那只捂着自己的眼睛的手,将整张脸埋在他宽厚的,带着粗糙的茧子但又格外温柔的掌心里,使劲抽了抽鼻子,但他的皮肤并没有感觉到湿润。
    “不过,听手冢阿姨说,手冢家今年是要去圣托里尼过新年吗?”她深吸一口气才将他的手扒开,直起摊在沙发上的脑袋,活动着盘久了有些发麻的双腿,握着遥控器换了一个电视频道。
    手冢国光合上书:“是,但我一月份要去澳洲,新年后就要去训练了。”
    “那你岂不是要一个人。”她咂着嘴,身体一斜就靠在了他的腿上,她很少好好的,端端正正的坐在沙发上,通常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地上就不坐沙发:“好可怜哦——”然而她的口吻里并没有多少同情的意味,对方缄默没有言语,到底还是要她自己来开口,像有多期盼,求着他似的:“不然你来我们家一起过新年吧。”
    似乎就在等这一句话,都没有做过多的思考:“嗯,好。”
    六年级的三日月昼除了要忙医院里的实习外还要准备来年一月份的修士考试和毕业答辩。整整一年忙的不可开交,几乎没怎么驻过脚,恨不能自己生出三头六臂来,原本已经有消失的迹象的黑眼圈在这一年里再度复苏,化妆品的价格一提再提也阻止不了蔓延的清灰眼圈,直到大晦日前几天,她终于给自己放了个短假。
    三日月真一从很久前就频频打电话来提醒她,临近年关,由于去年冬天,三日月女士,彼时或许称其为财前夫人更为恰当,去了东南亚,没来得及在大晦日前夕拜访,是以今年务必要去走动走动。大清早没能睡醒的三日月昼为了接电话而伸出了条胳膊,冻的她闪电似的“唰”一下就缩回了被窝里,连同头一起用被子蒙严实,懒洋洋的回答:“知道啦知道啦,明天就去啦”,扣上电话,将手机随手一丢就继续闷头睡回笼觉。
    晨跑完的手冢国光回到公寓时,三日月昼还没起,冬日里的白天格外消瘦,一直到七点半,阴霾的天际才露出一线熹微的晨光。手冢国光蹑手蹑脚的洗过澡,将暖气开足。三日月昼无意识的感觉到热,一脚蹬去了毯子,只用一角搭着肚脐,喜欢往边缘靠,如果床贴着墙,那她也会习惯把自己填进那道夹缝里。手冢国光顶着半干不湿的头发,撑着床沿,拨开她散在脸颊上的秀发,她的皮肤很白,肤质也很好,粉红色的耳尖上能看见细密的血管和绒毛,露着纤细白净的脖颈,闭着眼睛,安静的像是具摆在橱窗里售价高昂的限量瓷器,情不自禁的俯首衔住她红润的嘴唇咬了几下,她睁不开眼,只能下意识的小声嘀咕:“没刷牙……”
    “没事。”
    “困……”眼睛没睁开,但胳膊却勾住他的脖子,指甲在他肌□□理分明的后背上留下一片印记,享受着他自上而下的亲吻和抚摸,唇齿厮磨之中挤出一个字:“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