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
    喻文州顿了顿,再开口时情绪有些难以形容的变化,说不上是好是坏,王杰希刚意识到,那人就继续说了:“他们一开始在家里捣乱玩耍,很有趣的,但故事最高潮的地方,是雪人拉着小男孩的手,然后带他飞上飘着细雪的天空,那是小男孩从未见过的景象,他们飞越树林、山脉、海洋跟极光,最后来到南极,参加了圣诞老人跟其他雪人的派对,那是男孩从未看过的世界──这样的故事。”
    “喔。”王杰希合上本子,没继续接话了。
    喻文州沉默了一下,随即笑了出来,用有些自嘲的口吻道:“好吧,以前第一次看的时候还哭了,那时年纪都不小了呢。不过我那时还是挺想要一个自己的雪人的,能活过来陪我玩的最好,只是你知道G市都不下雪的,只是想想罢了。”
    王杰希看着他,淡淡道:“你现在可以堆一个了。”
    喻文州眨了眨眼,没说什么。
    到家后王杰希才知道那人刚刚在眨什么眼,原来喻文州的院子里已经堆了一个大雪人啊。
    “早上出门前堆的。”
    喻文州包都没拿就跑到雪人旁边关切,中途可能又飘了雪,雪人的形状已经有点糊了。王杰希上下打量了一下,不带滤镜地讲,以南方人来说,喻文州这雪人堆得可真不错,个都快比他自己高了。
    结果王杰希走近一看,雪人鼻子是胡萝卜、嘴巴是没有笑的一根小平树枝,眼睛是镶上去的一大一小乌黑煤球……敢情喻文州堆的是自己啊?
    “这是我吗?”王杰希指了指。
    “看不出来吗?我觉得特别传神。”喻文州很宝贝似的给雪人整形状,到处拍了拍,然后顺手把王杰希的帽子拿下来戴到雪人头上,“我第一次堆雪人呢,就等你今天下飞机,这才算大功告成吧。”
    “………”没了帽子,王大机长头顶有点凉凉的,他抱着手臂跟雪人大眼瞪小眼,倒看不出这呆蠢雪堆跟自己有什么神似之处,而且自己眼睛也没那么大吧?
    可看喻文州那么开心这边补补雪那边调整一下鼻子的模样,王杰希解下脖子上那条公司配的围巾递过去,“这个也给他吧。”
    “真的?”喻文州眼睛亮了。
    “嗯。”
    喻文州给雪人打围巾时王杰希抱着手臂在后头看,就听那人一边补雪一边口吐白气地淡笑:“今天天没亮就醒来,也睡不着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念你,就真的挺想的,想见你,于是天蒙蒙亮就下来堆雪人……”
    喻文州说到一半,王杰希突然弯下腰来从后头抱住他,隔着大衣在他肩膀上亲了一下,然后把下颚靠在喻文州的颈窝里,在他耳边低低地说:“我是你雪人没错。”
    喻文州怔了一下,稍微侧过头跟那人对上了视线,他叹笑:“是啊,你确实就是我的雪人,从爱哭的小男孩一路长到现在,真让我等到了。”
    王杰希又把他抱紧了些喃喃道:“我会带你去南极找圣诞老人,你要看山还是看海,飞过极光,到地球的另一端去……你要星星我也摘给你。”
    王杰希干净的睫毛上落着一枚雪花,喻文州忍不住伸出舌尖舔去后在这人眼角那覆盖了一吻,低低道:“你早就摘给我了。”
    又开始飘雪了,王杰希觉得当着这个大小眼雪人的面跟喻文州亲热总有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感,他稍微退开嘴唇跟腰上的手臂,道:“再搞下去我要融化了。”
    喻文州闷闷笑了:“所以?”
    “作为一个有道德有良心的雪人,我想去放满热水的浴室融化给你看。”王杰希道。
    “好主意。”喻文州笑。
    异地恋的体会究竟是什么?
    即便幸运如他们也有突如其来的想念,也是来自远方的陪伴、是日历格子上的殷殷期盼、是每次彼此拥抱时难以克制的疯狂冲动……
    其实他们也不确定最后这个是不是异地恋的缘故,也可能只是让喻文州跟王杰希这类分寸人为自己在性事上毫无节制的行为有个聊胜于无的解释吧。
    喻文州认为那小车子够他用的原因在于,来到加拿大三个月了,他几乎没出过远门,观光是不可能的,连吃饭都懒得去买,因为在王杰希飞来的每个休假日,他俩足不出户,全耗在床上了。
    王杰希从浴室出来,刚才他也名副其实地融化了好几次,现在全身都暖烘烘红通通的,还因为这儿暖气很足,只穿条底裤就坐在地上帮喻文州布置圣诞树。
    屋主在厨房煮成为夜宵的晚餐,王杰希说:“对了,你知道你的伴娘换人了吗?”
    喻文州端着两盘意面出来时,王杰希正在树枝上挂小飞机,随口道:“发现怀孕两个月,每天都害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