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一时失言似乎让他颇为懊恼,虽然其实也并不在意被他这种聪明人说是笨蛋,何况他也并没有太多恶意。
    倒是原本我们还在一边做事一边扯点话题,但在那之后他就陷入了沉默,这让我觉得有点无聊。
    “我拿去老师那。别误会,我只是不想身后一直跟着一个偷窥狂。”
    我顺着他偏头的视线望过去,看到影山站在门口,嘴里还叼着牛奶吸管,在对上我视线的时候微微点头。
    “偷窥狂”指的是影山啊。
    影山用眼神催促我快些,幸好他完全没听到月岛的小声腹诽,否则,还不知道会在这里发生什么纠纷。
    不妙不妙。
    我对他伸手,“我拿好了。”
    月岛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哼声,然后没理会我,将文件拢到一起,一把搂起来带走了。他平时并不会对我那么尖锐,总觉得,是不是谷地之后,连他也发现什么了?
    吃过了午饭,下午的课程是数学选修、古日文,然后放学、训练、准备回家。
    庆祝排球社打入全国大赛的条幅,到这学期已经被摘下来了,想起来还有些滑稽,因为没有人想过乌野有可能会击败白鸟泽,所以是用多年前其他社团优胜的字样改的。
    不过我想到了明年,会有人提前记得帮排球部定好庆祝胜利的条幅。天气一暖和起来,田径部也要全国大会的选拔赛了。
    我掰着指头数日子,没注意到身后排球馆的门打开了。
    “咦,清水同学?”先打开门的是抱着毛巾和水壶的谷地,“该不会是学姐落下了什么东西?我这就去找!”
    “不是那样……我等人。”
    谷地倒吸气,要不是她手里的东西抱得满满当当,想必又会用双手捂住嘴,挡住自己现在揶揄的神情。
    因为双手被占满的关系,所以她那副“我懂得”的神情完全暴露无遗,回过头去似乎要大声喊出来。
    “不要。”我拦住她,“现在还不想大家都知道。”
    谷地一听就摇头,“已经完全没那个必要了。”
    她将早晨影山的制服口袋里掉出一对猫咪挂件的事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
    情侣款!她着重强调。
    “大家都觉得‘怎么可能!影山同学哪里看起来像是有这种心思的人!肯定是和他交往的人送的。’”
    我不由得点头,又因为自己没有送他那个连连摇头。
    谷地慌慌张张地摆手,“我什么也没说!真的!不过影山同学说,那个的确是他买的。”
    “的确是。”
    我像是同她登台表演漫才一般应和着她的话。
    寒假的假日中,我和影山又约好一同跑步,不知为何,原本普通的锻炼却会有些尴尬,感觉路上通勤的职员还有主妇们,都在用疑惑的眼神打量我们。
    怎么想都是错觉,影山就完全没有察觉到,一如既往地跑得飞快,他会在回程时等我去便利店买水已经是最大的妥协。
    假日的最后天也是一样,只不过那天我发现便利店里上新了文具,在角落里多出了两对蜷缩在一起的小黑猫,好像小熊,所以我最开始稍微驻足了一下。
    便利店的店员小姐做出请我细看的手势,好像很推荐我购买的样子。
    两个成对的……所以是情侣挂件啊。
    我只需要一只就够,可以把另一个拿给影山。
    但是,在便利店门口站着的那尊凶神的眼神催促下,我放弃了仔细看看的念头,毕竟我已经有田径大会的吉祥物羚羊了……虽然这样,但第二天看到已经被人买走一对的时候,不舍得错过那么像小熊的猫,还是被购买欲击倒了。
    然后,晚上我就得知被人买走的另一对就是影山买的。
    影山从半合上的门里推门出来,谷地的神情明显绷紧了,大概因为我们在背后说影山的小话,她又没什么必要地紧张起来。
    “不回去吗?”
    “要回。”
    “那为什么不走?”影山迈开脚步,回头说,“一起。”
    ……你以为我是来等谁啊!
    我瞟了谷地一眼,觉得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好说,“我自己回。”
    “外面不黑吗?”
    现在是一月初,白天比较短,太阳下山的时间大约是六点左右。离开学校的时候,天的确已经黑透了。
    “有路灯。”我说,“不完全黑就还好。”
    “为什么会怕?”影山问了个他先前一直没提过的问题。
    “有过那种。”我思考了一下该如何作答,“一个人留在家里的经历。”
    影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也不打算再多做解释了,毕竟是故意说得含糊的。在到达分岔的路口之前我们都没说上什么话,于是我随口提了句,“会不会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