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黎知道是他记不住词,但也许是痛太尖锐,沈秋黎故意装着不知道问。
    “词太复杂了,我记不住。”
    宴鸣秋眼睛紧紧盯着沈秋黎,生怕他一个不注意沈秋黎就永远闭了眼似的。
    对于沈秋黎故意找茬的行为,宴鸣秋很坦荡,抽空回了一句,继续哼哼着记不清词的rap。
    “还是上一首歌好听。”
    沈秋黎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忍不住得寸进尺,而宴鸣秋用目光告诉他,这事没得商量。
    对上沈秋黎的目光,宴鸣秋长长的睫毛扑闪了几下,还是如他所愿让步一寸,“以后给你听。”
    宴鸣秋哼歌的声音有些敷衍了,也不排除他记得的歌词快到底了。他眉头微微皱着,像是焦灼急救车怎么还没来。
    他抬眼垂目扑闪的睫毛很长,像是蝴蝶一样……
    “你的睫毛好长啊。”沈秋黎的话打断了宴鸣秋的吟唱。
    也许是失血有些多了,沈秋黎脑子晕晕的,伸着手去碰宴鸣秋的睫毛。
    宴鸣秋下意识眨了眨眼,垂目看着苍白着脸的沈秋黎,最终还是没躲开。
    指腹之下柔软而带着点韧性的触感,在宴鸣秋控制不住的条件反射地眨眼动作下,搔得指腹有些发痒。
    “别唱歌了,和我讲讲话吧,就讲讲你的事。”
    沈秋黎贴得宴鸣秋更近,虚弱的呼吸扑打在宴鸣秋锁骨处,他语气很虚弱,像是撒娇一样。
    宴鸣秋很无奈地顺着他,挑挑拣拣从他十几年的岁月里挑出点有意思的事说给沈秋黎。
    而沈秋黎仿佛完全忘记了自己平易近人心善的人设,挑三拣四表示要听宴鸣秋的故事,而不是路过宴鸣秋人生那些路人的故事。
    很难伺候,像是不讲理的小孩。
    宴鸣秋本来焦躁的心居然还因此平静了一点。有力气刁难他,说明情况还算晴朗。
    无奈之下,宴鸣秋只能顺从他讲自己的事。
    他从小学到高中的事,大多无趣而枯燥,像是一节干巴巴的树枝,没有多余的横生枝节。但沈秋黎听得很认真,还时不时从中提问。
    宴鸣秋也只好更认真地回答他的问题,以免又被沈秋黎指责。
    大约讲到高一,急救车终于来了。
    沈秋黎伤得不重,但伤口还是缝针了。
    他又住院了。
    不同的是,宴鸣秋在没课的时候会来陪他。
    沈秋黎心想,言璨那一套果然没错。
    只要同经历过生死,共同经历过危机,在危机之中为他拼命一次,救他于水火,那么就会在他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这和吊桥效应很相似吧。
    只要有用就好了。
    面前递来一小块削好的苹果块,沈秋黎乖乖吃了下去,对着坐在旁边的宴鸣秋说到,“你今天有课吧,不用陪我啦。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白色的病房里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沈秋黎穿着病号服乖乖坐在床上,对着宴鸣秋扬起笑,面色依旧有些发白,像是一支病弱微焉的花。
    这是言璨对他说的另一种方法。他说电视剧里的女二总会适当表示出自己的柔弱,但却表现出强装坚强的模样,一般会引起人怜惜。
    言璨停顿了一会又表示,但现在白莲花绿茶人设的角色都变成被打脸的角色了,表示要沈秋黎谨慎使用。
    沈秋黎没多想,只觉得都是方法,可以都试试。现在他和宴鸣秋之间的距离,肉眼可见的拉近了,他需要更进一步。
    宴鸣秋心里忽地涌现出怜惜和心疼,回过神时手已经放在沈秋黎脸颊。
    他心下有些厌恶自己面对沈秋黎时的不受控制,一面又真心地心疼沈秋黎。
    所以他顺势摸了摸沈秋黎脸颊,“我今天没课了,到明天八点为止,我能一直陪着你。”
    “真的吗?这也太麻烦你了。要是你有什么自己的事要做,不用顾虑我的。”沈秋黎眼睛一亮,拽住了宴鸣秋衣袖,嘴上又表现出推拒。
    “没关系。你都瘦了,想吃什么,我给你带过来。”
    宴鸣秋像是看不出沈秋黎故意的茶言茶语,看了一眼发现是到吃中饭的时间了。
    “那我想吃小馄饨。”
    沈秋黎放心了,浑身轻松地躺在床上。
    “好。”
    宴鸣秋应了一声,走到门口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提了一句,“阿黎,那些绑架你的,你想怎么处理呢?”
    沈秋黎先因为阿黎这个称呼而心尖酥麻,这是宴鸣秋第一次这么亲密的叫他。
    听到后半句,沈秋黎皱了皱眉,迟疑了一刻,才慢慢开口,“嗯……我会自己处理的。”
    “阿黎应该已经报警了吧,他们伤了你,应该要受到惩罚。”
    宴鸣秋说这话时,眼尾一挑,看向沈秋黎,眼里是对那些人不加掩饰的憎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