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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猜你是想问我,当年哲宗病故,并没有来得及直接传位给官家,最后是由向太后指定传位,可是官家是怎么知晓《早春图》和舆图秘密的?而且《早春图》遗失二十多年,官家从未见过,他又是如何破解其中的奥秘,事事占了先机呢?”林寒初眨了眨明媚的双眸,含笑望着他。见他如同孩子般瞪大眼睛点头看着自己,渴求答案,便不忍心再戏弄与他,淡淡道:“我想其实无论是哪个皇帝,他们一直都知道宝库的具体位置,哲宗要么当年在临死前告诉了向太后宝库的位置,继而后来当今官家也知道了,要么就是哲宗留了什么密函给新帝,其中有提到确切的藏宝地与两幅图的线索。但我想前者的可能更大一些,因为哲宗应该不会冒险将两幅图的线索告知天子以外的旁人,况且当时《早春图》和舆图都不在他的手上。而凭借当今圣上的聪明才智,他要做的有两件事,第一,确保神宗留下的宝藏不会被他人染指,所以他一旦知道了圆光寺这个地点之后,急着找到张敦礼,确保自己第一时间找到宝藏妥善安排。第二,他要确保《早春图》和舆图不能同时落入外人之手,特别是心怀不轨之徒,因此他从《山禽腊梅图》下手,一步步找到罗丹青,又替换掉了舆图,这样一来,即便始终寻不回《早春图》,但这世上再也不可能有人会通过两幅图知道圆光寺地库的所在。剩下要做的,就只有坐山观虎斗了。官家可以利用这个办法,让所有对他有异心的人自投罗网,不得不说他的手段比所有人都高明了一大截。”
    于墨霄张大的嘴竟一时合不拢,过了好一会,他才听到林寒初问自己:“那么你的第二个问题是什么呢?”
    于墨霄回过神,不怀好意地问:“那么开启新政的宝藏真的还在圆光寺地下吗?我们要不要——”
    林寒初伸出纤纤手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想什么呢?”随后望着天边摇了摇头:“我猜圆光寺地下的宝藏其实早就不在了。如今早已没有什么宝藏,官家多半在一年前就取出来去弥补当十钱造成的国库损失了吧。或许这也算是他为自己为人君失职的一点补偿。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
    “只可惜再也没有所谓的新政了。我们的父辈终究是枉死了。官家看似是最大的赢家,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可其实却是最大的悲哀。你说是吗?”
    于墨霄用力搂住她的肩头,将她的额头埋在自己的脖颈间:“朝政我不懂,但是身处乱世,朝代君王更替,启用新法与否,此刻想来没有谁对谁错。你看刘挚、蔡確那些人,丢了性命可到头来一生的功过只能任后人评说。君王和臣子的为民之心才是最重要的,兴许在当下,找不到所谓的宝藏也并非是件坏事。”
    林寒初会心一笑,一切以这样的方式终结,也没有什么不好。她抬头看着他优美的下颚线,问道:“对了,我们这是去哪?”
    他笑道:“林姑娘你这到底是太善良还是太傻?当然是去浪迹天涯啊,说不定官家哪天发现了,又天涯海角地追杀你我二人可怎么办?”
    林寒初被他这么一怼又好气又好笑:“那……那你的御剑派怎么办?”
    “昨日我已经传位给了小师妹,有她和她那个相好的一同料理,御剑派不会有事。” 于墨霄若无其事道。
    “相…相好的?谁啊?” 林寒初愣道。
    “段青崖啊!你知道吗当日在襄州,段公子逃婚就是为了小师妹啊!” 于墨霄懊悔道:“怪我发现得太晚,早知如此,我应该好好敲姓段的一笔竹杠!”说罢哈哈大笑起来。林寒初也一时惊得合不拢嘴,但是想到段青崖沉稳侠义的为人,和沈之妍在才貌和世家上也颇为般配,不禁赞叹这也是一桩天赐良缘。
    “萧大哥?我们第一站去哪?”林寒初笑意盈盈,想到既然两人从此要浪迹天涯,倒不如用起两人初次相逢时的化名。
    于墨霄一呆,即刻嘴角上扬反应过来:“夏姑娘,我想此刻梧州的忘忧草正开得烂漫,我们先去接攀儿吧。”
    玉堂昼掩春日闲,中有郭熙画春山。
    鸣鸠乳燕初睡起,白波青嶂非人间。
    离离短幅开平远,漠漠疏林寄秋晚。
    恰似江南送客时,中流回头望云巘。
    伊川佚老鬓如霜,卧看秋山思洛阳。
    为君纸尾作行草,炯如嵩洛浮秋光。
    我从公游如一日,不觉青山映黄发。
    为画龙门八节滩,待向伊川买泉石。
    第73章 后记
    以下内容含有剧透,阅读前须谨慎。
    读小说似乎是人类的天性,很少有人能够理直气壮地说不享受阅读小说时所带来的那种沉浸感。无论是扣人心弦的悬疑探险,缠绵悱恻的言情,还是批判现实主义题材都能找到自己的忠实读者。当然,种类和风格都是读者给作品所下的定义而已,任何一个文字工作者,无不是在创作之初,渴望写下一部足以跨越风格界限和读者类型的伟大作品。我相信这是千百年来,激励每一个勤勤恳恳的小说家不断创作的最初动力。
    在当下的中国,写小说,特别是写历史悬疑类小说,面临着史无前例的惨烈竞争和纷繁复杂的创作环境。有太多的人在做类似的事情,而读者的有限目光从来都不是平均分配,只会投在最耀眼的金字塔顶端。因此,《绘春不知寒》的诞生和创作,是一个无比风平浪静又无人问津的过程。在大多数的情况下,这些曾经强烈冲撞着我胸口的剧情冲突和浓烈情感都只发生在我一人的脑海之中。在很长一段时间中,这部小说的读者除了我自己屈指可数。但是即便这样,我依然心心念念地希望把这个坑填实填满,用上我久未调动的精密逻辑思维,用上我自编自导自认为最跌宕起伏的传奇和最浪漫诗意的故事,唯独渴求最后呈现的还不算太差。
    作为第一次创作的长篇小说,它必定是有缺憾的,原因在于我一定会试图贪婪地把许多东西一股脑地塞进一本书里,在于它会有显露模仿和膜拜的痕迹,曾经喜欢的作家风格、剧情桥段、人物个性,都是有迹可循的。但我也并不刻意回避这些,一来我认为这算是对这些作家和作品的一种致敬,即便无法比拟他们到达的高度;二来即便将这些偏好袒露无遗地展露在小说中,也无可厚非。王尔德曾经在《道林格雷的画像》中,借画家Basil之口阐述过关于艺术创作的本质:每一幅富有情感所创作的肖像画所描绘的其实都是艺术家本身,而非眼前的模特。模特纯属意外和巧合,与其说画家通过作品揭示模特的内心,恰恰相反,事实是画家本人被暴露在了画布之上。我想对于文字创作而言,这种现象更加突出。
    萦绕不去的那些片段
    首先想说的是《绘春不知寒》诞生的契机。或许读者不会想到,写小说从来都不是我作为文字爱好者想要追求的一个目标。虚构和非虚构类的创作,似乎长期以来都使作者的分类泾渭分明。四年前,在写了两本非虚构类的书籍之后,我也并不期待再通过撰写小说再去寻找更多的满足和体验。甚至在文字成为我生活和工作的一部分之后,有那么好几年我都不再t?阅读小说。但是不经意间,人生总会有一些绕不过去的点,不管是因为执念和赌气去尝试一次陌生新鲜的挑战;还是有一天发现需要表达某一种或几种意愿和物象之时,唯有小说这种形式是最契合而自然的;抑或是终有一天不得不承认,你在现实中无法寻得的幻想和体验,无法觅见的人和事,可以通过另一种更自主的上帝视角去创作和打磨,继而有可能让更多人感同身受,甚至不受时间和空间的束缚。一旦想明白了这些,突然有一种任督二脉被打开的酣畅感,心中的萌念蓬勃而出,让我坚信无论如何我也要把这些所感所想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