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寄晚望着洛哥儿离去的方向,感慨道:“人生哪有不散的宴席……”
    “所以把握好你那一位红颜知己,好好珍惜。”向东来意味深长地接了一句。
    风寄晚再次摊开了自己的手掌,“柔荑……”原来他的宿命,注定了就是握住那一双纤纤柔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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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去哪儿了?!”随着一声暴喝,房间里的花瓶玉器都遭了殃,被主人狠狠地摔掷于地,来发泄他的不满。
    下人跪了一地,个个面无血色,浑身发抖,“奴才……不、不……不知道……”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和璘大步在房中跺来跺去,突然又怒喝一声,“都白痴一样跪地上干吗?
    还不快给我出去找!“”是、是!“下人们正要夺门而出,管家却在一旁柔声道:”大人,这个不太好吧……这件事情可不能张扬,否则让上头知道了……“他指了指天。
    和璘猛然一惊,脸上的暴怒之色顿时不见,他转身在椅上坐下,皱眉沉思。
    “老爷,依我看,二少爷此举也不是心血来潮什么的,而是计划好了的,现在派人去找,估计一时半刻也找不到他。您知道,二少爷向来聪明,他计划了那么久的事,肯定是天衣无缝。奴才认为现在咱们要先考虑的是该怎么应付万岁爷那边……”
    “唉!我岂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和璘重重地一捶拳,颇为懊恼,“我怎么就信了那小子?就信他会乖乖听我的话?我又不是不知道他素来阴险狡诈,比狐狸还滑溜!”
    管家表面上恭恭敬敬地听着,心中却觉得暗暗好笑——哪有父亲这样形容儿子的?再说,就算二少爷阴险狡诈,那还不是随他这个阿玛。
    “这样吧,你们先去把殷德给我叫来。”当机立断,和璘做出了决定。
    “老爷,你是想让大少爷代替二少爷娶格格?”
    不愧是跟在和璘身边多年的老仆人,主子动动眉毛,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和璘一挑眉毛,“难道你还有更好的主意?”
    “不不,小的这就去请。”说着转身离开。
    “风寄晚,你居然背叛我,你居然敢和你那死去的娘一样背叛我……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到心疼。却又拿他无可奈何。恐怕对和璘而言,在意的并不是自己的儿子不听自己的话,而是精心培养的工具跟安排好的棋子忽然落了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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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停走走,身处浓雾,四周蒙蒙,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是心里就是知道,必然要寻找一个东西,找到了,一切就会变得明朗。
    纪柔荑伸出手去,向前方慢慢摸索,雾色雪白,让她产生一种行走在棉花里的错觉。而在运行走的过程中,有些事情慢慢地被回忆起来,如同人生被凝固了,以特有的几个画面展现给她看,让她清晰的知道,这么久以来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是谁?”
    “风寄晚。”
    如果这是必然的开始,为何他看起来那么优雅,清绝,诱惑,以及致命。让她所有的骄傲都溃不成军。多么不公平,主导这一场宿命的人是他!。
    “我想知道的是,我能做些什么?在这笔交易里,我要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我送这套衣服给你,只不过是认为它很合适你。”
    那么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恰恰是她堕落沉沦的开始。长街尽头处,那一双眉眼,也许是宿命的注定,但只有这句话,只有这句话被说出来时,那宿命才最终成为一种悲剧。
    “我见过那么多的姑娘,没有一个像你这样不喜欢说话,永远安静地存在着,像个虚幻的影子。”
    “你之所以带我出来,不就是因为我安静,不会吵到你吗?”
    是不是因为她很安静,所以他才会喜欢她?他的生命里有太多的不能承受的沉重,需要一个安静的人用一种安静的温柔去舒缓那种沉重。可惜,她的安静只是表象。安静下面,同样是沉重。
    “我告诉你这个故事,就是想让你看清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身上背负了很多东西,不管是我自愿的,还是无从选择的,那些东西都足以左右我的人生。所以——柔荑,我只能尽我所能帮你实现心愿,让陆尚豪死。除了这个,其他我什么都没办法应你,即使答应了,也做不到。”
    他早说过他做不到,她却坚持了那么久不肯放弃。
    多么不容易,现在看上去,竟意外于自己当初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勇气去任性与执着。然而,永不后悔。
    “你扭到脚,骨头错位了。我现在帮你医治,会有一点疼,忍耐一下。”
    “十九天零四个时辰。”
    呵,多么想念他,十九天零四个时辰。而在这之前,相思已经埋人她的心中,分分秒秒,朝朝暮暮。
    十九天零四个时辰,却不是苦尽甘来,而是另一重悲伤的开始。
    “我爱你,风寄晚,我爱你。”
    他没有回答。意料中的反应。可她知道,他心里也很疼。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自信,但就是清清楚楚地知道。
    也许,只不过因为他们两个太相像。
    “我是你的红颜知己呢,风寄晚,你可能一辈子也就只有我这么一个红颜知己了。”
    “我到家了,我要进去了。刚才我所说的话,你听过就忘了吧。”
    她明明是认真的真心想忘记,为什么天不从人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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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记闷棍打了下来,她被打晕,后来……后来……
    她想起来了!如果说之前那些只是零碎的画面和声音,但到此处则连绵成了长长的场景,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清清楚楚。
    那个男人用最冰冷的字句对她说话,他在她面前摆下了三样东西,他硬逼着她做出选择,她没有同意,于是来了两个人,一个人揪住她的头发抓住她的手臂让她不能动弹,而另一个人则开启了桌上的小瓶子,将里面的液体倒入了她的喉咙,那些液体像蛇的身体一样冰凉滑腻——“救命!救命!救救我!救救我!”
    谁来救她?谁能救她?想让谁来救她?
    一个名字就在混乱中被呼叫了出来:“寄晚,救救我,求你救救我!我不要死,不要让我死!”
    随即,她听见那个名字的主人用无比惊喜的声音回答她:“我在这,你不会死。我在这。”
    手上传来被握紧的感觉。而全身仍是无法克制的悸颤,惟有悸颤,将身体内所有的恐惧、害怕、担心与不安一起隔离。
    “我在这里,柔荑。你没事了,你不会死的,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寄晚……寄晚……寄晚……”她在梦魔中不停地呼唤这个名字,仿佛只要这样做厂,就能够安全。
    “醒醒,柔荑,你醒醒。”那个声音焦虑却又温柔,还有那种熟悉的丹桂花香,一点点地渗进迷雾中来,某种力量促使她往上飘升,冲破桎梏,冲破黑暗,迎向光明。
    纪柔荑缓缓地睁开眼睛,首先映人眼帘的是双漆黑的眸子,里面有她的影子。
    视线再慢慢扩展开去,终于看见了白色。
    白色的风寄晚,爱到至深的风寄晚,和……憔悴得几乎认不出来的风寄晚。
    纪柔荑凝望着他,眼中有泪。
    风寄晚伸手抱她人怀,脸上霹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却又溢满酸楚,“你觉得好些了吗?”
    这句话催出了她的眼泪,未曾说话,便已哭得哽咽。
    “别哭,一切都过去了,你还活着,我在你身边,而且会永远在你身边,不离开你。”
    纪柔荑怔怔地看着他,有点无法接受这样突如其来的转变,在她半死不醒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风寄晚笑笑,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我知道你刚醒来,你有很多事情想问,你不要急,一件一件地问。你问,我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