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真的不适合喝酒……算了,现在说您明天也不记得。”
    他递过纸巾。
    “你对所有人都这样?”
    “什么?”
    “不是出于偏爱或者献殷勤。”
    玄霄既定地陈述着,语气里带了失望。
    “不容易生气,对谁脾气都那么好。”
    “我去哪找第二个这样的人来包容我?”
    “…………”
    慕容紫英摇摇头。
    “您喝多了。”
    “我很清醒,比什么时候都清醒。”
    玄霄直直地盯着他,眼神里带着欲望和执着。
    也许还有懊悔。
    似乎是觉得洗手池晃得厉害,玄霄伸出手,用胳膊环住慕容紫英的脖颈,一如他们热恋的时候相拥。
    慕容紫英犹豫了,却不太开心。应该说是他有些心软,但仍然是觉得玄霄不该这样强行要求他什么,对任何恋人都该是。
    如果玄霄的要求总是如此强硬,他觉得自己并不合适。
    “您先……休息吧。”
    他把人送回卧室,一如先前帮对方脱下衬衣,送去阳台旁的脏衣篓,在少许污渍上倒上清洁剂。
    敞开阳台一点窗户,舒适的夜风吹散沉积在屋里的酒气。又担心风太冷,将卧室推拉门半掩上,拉好了窗帘。
    慕容紫英以为玄霄就会这样先睡下。
    可经过床边的时候,原本趴在床上半眯着眼睛的玄霄忽然起身,将他整个人拉住按倒在床上。
    “您不能——”
    慕容紫英显然有些生气,他和玄霄已经不是恋人关系,这样冒犯的举动显然有些触及到他的道德底线。
    可他拒绝的语调太柔软平和了。
    “您不能这样。”
    他用了力想推搡开玄霄,可玄霄这会用得几乎是蛮力,非要强行把人扣下似的。
    玄霄的发丝垂到他肩头,眼眶里却是泛红。
    “…………”
    玄霄什么都没说,慕容紫英却心软了。
    他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不抱希望地说明着:“如果您觉得我们该好好谈谈,至少不该用这种形式……”
    但玄霄没肯放手。
    毕竟他人生里为数不多两件后悔的事情,都是为了所谓的正确性而没有遵循自己的想法。
    他不觉得换个时间自己就能说动对方。尤其慕容紫英在逻辑和道德准则方面格外强硬。
    如果现在放手,他都能想象到会有那么一天,慕容紫英会把钱全部还清,然后永远不再出现在他面前。
    他不能接受。
    慕容紫英觉得不该如此。教授违背他的意愿和他发生关系显然是错误的,可他又近乎荒诞的接受了。
    这样的藕断丝连对他和教授都没什么好处。
    却又在近乎怀恋的温存里睡到天明。
    ……
    早晨醒来的慕容紫英习惯地去了卫生间洗了把脸,直到看清镜子里自己的面容,才缓缓意识到这回不是梦。
    有许多次他梦到在玄霄旁边醒来,迷迷糊糊地去洗脸,准备早餐,去实验室。然后等到真的醒来才意识到那是梦境,他和玄霄分手已经有段时间。
    就好像还没缓过神来。
    尽管玄霄看起来像是吃代餐果冻也能活的样子,但他太熟悉对方的挑剔。明明只是早餐的一颗煎蛋,想要煎到什么程度的酥边,又要什么样的溏心,明明习惯用筷子,却总要一把餐刀划开蛋黄的位置。
    慕容紫英在厨房揉着太阳穴,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把这些记忆从大脑里撇去。
    玄霄洗漱过后也习惯性地坐到餐桌边。
    煎蛋还是热的,盘子旁边有一把单独的餐刀。
    他们共居的那段时间,其实很少在早餐时间闲聊,两个人都是不必要就寡言少语的类型。
    醒来的玄霄终于没有昨夜酒后那般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
    他揉了揉眉心,看着眼前完美的煎蛋。
    最终试探着询问:“我昨天说了什么?”
    “不先问问做了什么吗。”
    “做了什么我心里有数。”
    只要慕容紫英愿意开口,说明还有谈的余地。玄霄拿起那把餐刀,缓缓地划开蛋黄的部分,金黄的溏心从切口溢出。
    不过这一次他格外小心,一次机会,对他一样珍贵。
    “…………”
    慕容紫英抿平了嘴唇,不太想继续话题。
    “我就直接问了。”
    “你愿意回来我身边吗?”
    “我可以给你平分财产的公证,你觉得有必要的话,我们也可以去国外领证,尽管不受国内法律保护,但是在财产分配上,也是有力的评估证据。”
    玄霄自认为相当真诚,但他隐约也察觉了,他所重视的立足之地,对于年轻人而言并不重要。
    “…………”
    慕容紫英的眉头越皱越紧。
    “我看起来是为了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