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允明被她一番恳切的话语震住心神,愣愣看着她单纯的大眼闪着诚挚与歉然的眸光,心头的怒气忽尔消去了一大半,斥责的话语顿时哽在喉间。
    “你……”
    “杨大人,让你见菱儿已是破例,怎么杨大人说不到两句话便想趁四下无人之际,动手动脚地欺陵我浚炎的侍妾?”
    浚炎的声音突然传来,让对视的两人皆一愣,随即转头,就见浚炎站在门前,正目光灼灼地瞪着他们。
    杨允明心中一惊,随即放开季月菱,朝浚炎躬身行礼,可心中并没有忘记他先前所说的话。
    他有些迟疑地问,“月菱姑娘真是王爷的……”
    “侍妾。”浚炎冷下脸走近他,语音虽平淡,可周身幅射而出的怒焰却不容错认。“杨大人任意轻薄我浚炎的侍妾,该当问罪呢?”
    杨允明脸色大变,心中又惊又怒。原来季月菱不肯离开琰王府根本不是想要报恩!而现下因她的不诚实,竟害他得罪了权重位高的琰王爷,真是可恶!
    “王爷,下官真的不知道月菱姑娘是王爷的侍妾,而且下官也绝没有轻薄月菱姑娘,请王爷明察!”
    清楚感受到由浚炎身上传来的怒气,杨允明随即语带哀求、努力辩解,好挽回有可能不保的性命。
    他真是不明白,稍早在前厅,王爷大可直截了当告诉他季月菱已成为王爷的侍妾,为何王爷那时说得好似不认得她,还让他私下见她,害他差点铸下大错?
    浚炎冷寒着俊脸,面无表情地看着梅允明惊恐的表情,心中怒火直冒。
    从头到尾,春闲亭里两人的互动,他看得一清二楚。虽然没有听到两人之间的交谈,可当他见到杨允明肆无忌惮地拉着她的手臂、贴近她时,一股由心底涌上的噬血冲动,几乎让他立刻扑向前去,将那逾矩的杨允明杀之为快!
    浚炎瞪着杨允明,久久才终于开口,冷寒声调犹如由地默而来的索魂使者。
    “杨允明,我之所以让你见菱儿一面,只是顾念她是你的‘前’未婚妻,要让你们两人作个了断,并非应允让似将她带离琰王府或是趁无人之际轻薄她!如今菱儿已是我浚炎的侍妾,就绝对容不得有人另作他想,蠢蠢欲动!你该不会听不懂我的意思吧?”
    杨允明惶惧地急急点头,面色愈发灰黯无光。
    “杨、季两家的婚约及季玉葶恶意代嫁之事,早在菱儿进琰王府没多久后,我便全盘知晓了。如今不管你娶了季家哪个女儿,婚约的承诺就算已经达成,而你上琰王府讨人的行径更是纯属多余——以后你就不用费心再来‘关心’季家的另一个女儿了!”浚炎语气冷蔑,嘲讽之言毫不留情地朝杨允明的头上掷下!
    这一番宜示所有权及严酷的警告,是要让杨允明清楚明白,如此厚颜上门索讨一个早已不属于他的人,是多么不当的行为!
    杨允明一脸难堪,脸色又青又白,心中暗暗咬牙,恨自己不智,竟会没有弄清楚状况便贸然登门讨人,结果好处没讨成,反倒是得罪了最不该得罪的人。
    “下、下官明白了,请王爷息怒。”他垂着头,颤着声回答。
    唯今也只有以低姿态祈求,务求能逃过一劫。
    浚炎睨着他,冷哼一声,“明白就好。你可以走了!”他毫不客气地撵人。
    杨允明闻言大大松了一口气,不敢有所犹豫,行礼之后旋即踉跄退出春闲亭,直奔府外而去——
    臂官官
    杨允明一走,浚炎转而瞪住呆愣一旁的季月菱,眼底的怒焰再不留情地进发,朝她焚燃而去——
    “原来你所谓的无意嫁人、妹妹玉葶比较需要人照顾的那些话,全是矫饰的虚伪之言!你心中一定一直愤愤不平没能顺利嫁进杨家享福,对吧?!”
    他方才亲眼所见,当杨允明抓住她、靠得她极近地同她说话时,她不仅没有拒绝、推开杨允明,反倒还“温柔深情”地看着杨允明,然后对杨允明说了一大堆他一点也不想知道的话!
    那一幕,让旁观的他心中迅速涌上一把强烈愤火!
    他们两人的行径,在惹起他滔天怒火及嫉火之余,也络于让他明白自己对菱儿的独占欲有多么强烈——根本早已根生柢固,无法轻易抹去!
    这个领悟令他气恼,男性的自尊及骄傲让他无法忍受自己竟会对一个女人产生那种“不当”的情绪,于是满腔愈燃愈烈的怒焰只好全朝她倾泻!
    从没有体验过他如此强大的怒火,季月菱心中涌现一股不安忐忑,待听清楚他那形同污蔑的言词,她小脸一白,脑中有着到那的晕眩,心头一股委屈的刺痛涌上……
    “怎么不回话?还是被我说中心事,心虚地不敢说话?!”
    浚炎跨步向前,大手抓住她纤细的肩,亟欲宜泄的怒火让他口不择言,力道失控。
    季月菱闷哼一声,脸色因忍痛而愈发变白。她仰高头,大眼与他相对,看见了他眼底灼灼的火光及许多不知名的波涛翻腾,心中那股刺痛加深……
    “你要我说什么?”她小小声问,语音有些颤抖。
    她真的不明白他为何对她发这么大的火,还随便安个罪名给她?他不说清楚,她怎能明白他到底要她回答什么?
    “就说说你是如何欢喜杨允明并未忘记你这个‘未婚妻’好了!”浚炎见她苍白着脸,更加认定她是因为心虚,怒极反笑,可笑容中却清楚地透着狰狞的气息。
    “我……没有欢喜他来找我……我正是向他解释……”
    她试着解释,却因肩上传来的痛楚而有些语意不清。
    “解释什么?”浚炎怒哼,腹中翻滚的嫉火让他忽略自己的手劲过大,已然伤了她。
    “唔……好痛,你别……捏着我……”她很想先把话说清楚,奈何肩上传来的痛楚实在再难忽视。
    “痛?”他眸中进出火光,使劲捏紧她,将她扯到自己跟前,一双喷火俊目贴在她眼前, “方才那杨允明抓着你时,怎不见你喊痛?这会儿你的主子抓着你,你倒是频频喊痛了?!”
    季月菱痛楚的小脸扭曲,看着近在咫尺愤怒的俊颜,清楚看见他眼底粗野的蛮横暴戾。
    或许是身上的剧痛,也或许是心中的委屈终于再无法承受地满盈而溢出,愤怒的火花由心底升起,激动的四肢却是渐渐冰冷……
    就算她再爱他,且愿意一生一世跟在他身边服侍他,她也不想再一次任他污蔑自己的人格及真心!
    “菱儿是奉爷之令前来春闲亭的,会见到杨大人也很是惊讶和不解。先前我只是恳求他好好照顾玉葶及二娘,绝非是对他有什么期盼或是喜悦之情!以前我对爷所言皆发自肺腑,句句实话,爷信也罢,不信也无妨,菱儿自认问心无愧,没有什么可心虚的!”她语气冷硬,大眼瞪着面前冒火的眼眸。这一次她再也无法认命地吞下委屈而不为自己辩解了!
    她的一番话语非但没有灭去浚炎周身的怒焰,反倒让他认定一向只会认命的她,会突然改变心性为自己辩解,全都是为了杨允明来王府相寻所致,故而他满腔的嫉火、愤火不降反升,几几乎乎气炸了心肺——
    他俊颜扭曲,眼中戾气加深,抓住她的大手骤然放开,劲道大得将她娇小的身躯甩到地上,发出沉重声响。
    季月菱被摔得七荤八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身子撞伤之处泛起阵阵痛楚……
    瞪着被他失控的力道摔到地上不动的娇小人儿,浚炎先是一怔,旋即回过神,眼中进出炽烈火光——
    “竟然敢在我面前为你和杨允明不当的行径辩解?你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他握紧拳头,“既然你如此不认本分,我自有方法治你!从今以后,你给我做回厨娘的工作,休想我再为你破例!”
    宣判完她的命运,浚炎一甩袖,掉头离去前又冷笑出声。
    “记住,往后你这个奴婢再有任何不守本分的行径,就别想再留在琰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