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二字如一把利刃,直刺进元斯雁的心头,并让她想起明瑶公主对她说的话。他无情的对待以及这阵子所受到的不平待遇,让她再也无法承受地爆发──
    「奴婢就是因为不懂何谓『规矩』,所以才会让少爷调换到『静漪楼』去接受公主的调教,那么少爷又何必多此一举的问奴婢脸上的伤是被谁给打的呢?」
    她突地抬眼直视司徒毓,苍白的小脸上嵌着一丝不协调的嘲讽。「是奴婢不懂规矩,一切皆是奴婢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不是吗?」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幺可以损失的?!她很累,不想再强迫自己了,就这一次,让她毫无顾忌的说出心底的委屈不满吧!至于之后他要如何惩处她的以下犯上,她已经不在乎了!
    她的讽刺言词直刺入他的心底,刺伤了他的骄傲。他蓦地冷笑,眼底染上残忍之色,盯住她瘦削许多的小脸。
    「不是已然认清自个儿的身分,那幺现下这一番话又代表着什幺?是指责吗?」他逼近她,伸手掐住她的下颚,迫使她仰高头,对上他狂戾的眼神,「一个小小的丫鬟也敢斥责主子,你还真是有胆造次,怪不得你先是大胆地替司徒玲代笔情书,再来又计画周详地接近我的儿子,好利用他来接近我,你元斯雁可谓是不简单,我还真是太小看你了!」
    无法压抑的怒火,致使他执意地冤枉她、伤害她,盲目地不知自己所说的话有多么的伤人!即使他已经后悔让她去服侍明瑶公主,可他仍是不愿承认。
    元斯雁定定盯住司徒毓残戾的眼,心门逐渐合拢,空洞的眸底更加死寂一片。
    她的默然,让他更加愤怒。
    「既然我只是一个不懂得体恤下人的恶主子,那又何妨再彻底一些!」他的语气没了火气,显得异常冷冽,「由明日起,你就调到厨房去做事!除了更彻底地让你的日子难过,只要我有需要,你依旧得上『桓毓阁』来替我暖床!明白了吗?」
    寒着一张俊脸,司徒毓嚣狂地宣布了元斯雁日后的命运,随即甩袖而去──
    『9』第八章
    不愿踏出屋外受冻的明瑶公主,在等待多日后,终于盼到司徒毓的身影。
    可明瑶心中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司徒毓一踏进静漪楼的大厅,便提起那令她非常讨厌的元斯雁!
    原来,司徒毓上静漪楼并非来看她,而是打算替那个贱婢讨回公道!
    「我是打了她没错,可那又如何?一个不守本分、偷懒打混的奴才,做主子的为什么不能出手教训,好教她一些规矩?」
    明瑶难以置信司徒毓竟会为了一个卑贱的下人出头,而且还是一个上过他的床、跟他有过「亲密」关系的女人!
    霎时,浓浓的嫉恨怒火染上她的眼,焚红了她的眸底──她恨元斯雁!
    「我没说你不能教训手底下的人,但你可以教训『你』手底下的奴才,而非我司徒府的下人。」司徒毓端坐椅中,面无表情的「解说」。
    「为何现在才来跟我说这些?以往我来小住,不管如何教训你府里不听话、不守规矩的下人,也不见你皱下眉头,说些什幺不高兴的话!现下你突然跑来问我这码子事,摆明了就是为那个贱婢出头!不是吗?」明瑶恨恨地怒骂,「说到底,你就是舍不得那个贱婢!」
    司徒毓冷眼看她发飙的神情,直到她终于说完,他才冷嗤出声。
    「以往我不说话,是因为你做事算是有分寸,教训下人也不至于太过分,所以很多事我也就不再提起,可我从来没有说你可以任意动手『打』我司徒府中的下人,别忘了,你只是来司徒府作客的『客人』,有什幺权利打我府里的人?」
    明瑶大怒地由椅上跳起!「司徒毓,你这是什幺意思?!好歹我也是堂堂一位皇家公主,想教训一个下人,还得看你的脸色、先问过你不成?!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精妆明艳的粉脸已然扭曲,她不顾形象的大骂。
    似乎没有感受她的怒气,司徒毓面无表情的再道:「只要非我司徒府的人,你公主殿下爱打谁就打谁、爱杀谁也随你的意思……」他的唇角蓦地勾起一抹冷弧,「如果不喜欢听我这幺说,那公主殿下可以选择不来司徒府作客,下回就请公主另谋他处吧!」
    「你……」明瑶气炸地竖着一根玉指指着司徒毓,「你竟敢……赶我出府!」过于气愤让她语不成句,心中直想将他千刀万剐,可他此刻的表情却让她泛起一阵又一阵的寒栗。
    司徒毓慢条斯理地推开几乎贴上自己高挺鼻尖的纤指,缓缓地由椅中站起,不想再看她那张泼妇般的脸。
    「元斯雁由明日起调到厨房做事,如果公主这里仍需服侍的下人,那就请黄总管再为公主安排几个丫鬟过来吧!」
    话一说完,他朝着大门方向行去。临出门,又回头冷冷的开口。
    「公主想要几位奴婢服侍皆可,可唯一一事请公主记住,司徒府的下人如有犯错,自然有府里的家规处置,请公主不要任意再『动手』了。」丢下话,他头也不回,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
    至于被司徒毓周身幅射的冷冽气息所震慑住的明瑶公主,则是瞠着眼眸瞪着敞开的厅门,脸上神色铁青又扭曲难看至极,一张艳丽精妆的粉脸,早不复明媚动人的原样。
    正当害怕得躲在角落的丫鬟夏桃,打算鼓起最大勇气的向前「探询关切」时,明瑶僵立原地的身躯突然动了──
    只见她一个转身,奔向窗边,双手抄起优美价昂的细瓷花瓶,猛然用力地往地上摔去。
    瞬时,瓷器爆裂的巨响传遍寂静的厅外,其中还夹杂着发自明瑶口中,一连串不雅的咒骂声。
    接下来,静漪楼的大厅不复宁静地传来一声又一声摔破东西的巨响,吓得一干服侍的下人个个抱头鼠窜,避之惟恐不及,而明瑶公主的怒火一路延烧至内室的摆置品,无一幸免……
    直到她终于手软,也骂累了,这场破坏的行为才画下了休止符。
    而停下手的同时,明瑶怨恨未消的心里亦泛起一个狠戾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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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雁?」
    因事走近厨房角落的绣儿,眼角无意中瞄到蹲在大灶旁的熟悉身影,她讶异地脱口唤出!
    正为炉灶添加薪炭的元斯雁闻声仰头。
    「哎呀!真的是你,阿雁,你什么时候被调到厨房来的?」即使仰起的小脸布满被炭火熏黑的污渍,绣儿仍是一眼就认出她,于是立刻趋前蹲在元斯雁的身旁好方便说话。「你不是被调离『桓毓合』,派去『静漪楼』服侍公主吗?」
    「已经不是了。」元斯雁摇摇头,「我到厨房来已经好几日了。」
    「既然不用再服侍公主,那你怎不回『桓毓合』去……」绣儿突然噤口,看着眼神不对的元斯雁,「呃……在厨房工作也不错啦!总比去服侍公主好……之前我还一直为你担心呢!这下我可以放心了。」
    「我没事,绣儿,以后有事就到厨房来找我吧!」元斯雁并不想向绣儿提起自己所经历的事情,反正现下一切都已无所谓了!
    绣儿点点头,「那今日下工后我来找你,好不?对了,你现下住在哪儿?」她边问边由腰间掏出一块布巾,开始擦起元斯雁脸上的汗渍。
    「厨房管事让我住在后边的下人房通铺里。」
    「喔!我知道那里……」绣儿看着去掉污渍而显露出来的白皙脸蛋,「我说阿雁,你的脸色看起来似乎不大好哩!是不是太累了?」
    元斯雁迟疑了一下,才摇摇头,「不会呀!!」
    自她入司徒府为奴以来,的确是不曾做过如此粗重的工作,这几日操劳下来,感到有些力不从心,可为人奴仆,哪能有什么抱怨?况且日子一久,她总会慢慢习惯,所以还是甭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