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了多日之后,心急如焚又开始胡思乱想的绣儿,在无计可施之下,终于想起了先前曾向她频频询问元斯雁的小少爷司徒琛。再也顾不得司徒家的规矩,她直接就闯进了「南琛院」。
    当晚,元斯雁失踪的消息就传到了司徒毓的耳中。
    司徒毓在严厉询问过厨房工作的一干人员以及黄总管之后,得到了一个结论,于是他毫不迟疑的直朝明瑶公主暂居的「静漪楼」而去。
    「是你送走了雁儿?」一进大厅,司徒毓立刻劈口直问。
    「雁儿?哪个雁儿?」明瑶噙着一丝得意的笑容,明知故问的模样,显出她一点也不在意让司徒毓得知自己先前所为。
    头一回,司徒毓在明瑶面前不再面无表情,他绷紧脸上严厉的线条,一双迸射火花的眸子直射向漾着可恨笑容的她。
    从不曾见过司徒毓这种表情的明瑶心头一惊,唇边的笑容已然失色几分,不情不愿的开口,「你该不是在问那个不守本分、不懂规矩的丫鬟元斯雁吧?」强撑着笑容,明瑶暗自咬牙地问。
    「你说是不说?」司徒毓不理会明瑶的故作姿态,直接喝问,语气强硬。
    明瑶一双明眸瞬间迸出怒光,「对!就是本公主做的,怎样?!要不要听更详细的经过?我先是叫人把她由司徒府掳了出去,并将她丢在荒郊野地,然后再给她两条路走,看她是要执意留在司徒府丢了小命,亦或是离开京城,以永不回来的承诺保住一条命……你猜她选了哪一条路走?」她怒沉着一张脸无惧地望着司徒毓,然后再得意地宣布答案。
    「她选了第二条路来保住小命,可见她对你也不见得有留恋之心。亏你之前还为了我动手打她一耳光而向我兴师问罪,呸!不过是个懦弱胆小又怕事的贱婢罢了!」
    逼出明瑶公主的长篇大论,司徒毓眸光凝重起来。
    「你在这种严寒恶劣的天候逼她离开,与亲手杀了她有何不同?」
    明瑶怒哼一声,「笑话,本公主要驱离一个人,还需要看天候、看时辰吗?」可恶的司徒毓还想否认对元斯雁的特别偏爱吗?哼!元斯雁最好是冻死在外头,方能消除她心中的怒火!
    司徒毓眸底火光眼动,「不可理喻!」已得到答案的他一甩袖就朝厅外走去,不再理会明瑶。
    可明瑶却无法善罢干休,半奔跑地向前越过司徒毓,拦在他的面前。
    「你就是来问我这些话?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啊!你难道不明白,为什幺我堂堂一个公主之躯,三天两头住在你的府里,你一点也不明白我想嫁你为妻的意愿喝?」
    司徒毓眼中掠过一抹厌恶,「这事在很久以前,我就郑重地给过你答案了!」
    「我不信!」明瑶怒嚷出声,「经过这两年多的时间,我就不信你还是对我无意!」
    司徒毓冷眼直视眼瑶公主,「那么让我再说一次,我司徒毓从来就对你无意,不管你再等上两年或是二十年,我的答案永远也不会变!」丢下冷冽绝情的话语,他毫不怜惜的推开她拦在面前的身子,断然拂袖而去。
    「司徒毓──」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的明瑶,铁青着一张愤怒的脸,朝着远去的背影怒吼出声。
    可惜,不论她骂了多少句,司徒毓始终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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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毓离开「静漪楼」之后,立刻调派府里大半的人手,出府搜寻元斯雁的踪影。但搜寻打探的工作受限于恶劣的天候,显得更加困难不易。
    几天下来,元斯雁的踪影杳然,全无任何可寻的线索。此时的司徒毓早已忧急如焚,万分后悔当初怎幺也不肯正视自己的心意,硬是将她由身边驱离,才会导致如今她的下落不明,也不知生死……
    无论动用多少司徒府的人手,司徒毓再也不曾得到他所想知道的消息,元斯雁自此行踪成谜,生死未卜……
    『10』第九章
    四年后 丹陵城
    丹陵城位于大运河旁,郡内所产的「陵丝」远近驰名,而郡内工匠所铸造的铜器,更是往来商旅最喜采购的精品。
    得天独厚、位置偏南的丹陵城气候宜人,再加上水陆的便利性,让此城一年四季总是热闹喧嚷,人来人往地繁荣鼎盛。
    一座繁荣、商旅往来频繁的城市,除了那些正当营作的商家,当然也免不了有着可供销金的赌场,以及胭脂粉黛的风月场所。
    在丹陵城内,最大规模的赌场为「贵坊」,至于最受欢迎、最富盛名的烟花地则非「柳翠楼」莫属了。
    这日,酉时刚过不久,街道两旁的灯火方点上,柳翠楼的门前已然出现前来关照生意的各色男子。
    而相对于柳翠楼前逐渐喧嚷起来的气氛,位于主楼后方数座独立的小楼宇就显得清雅宁静多了。楼宇四周植满花卉,夜来凉风吹过,只闻暗香阵阵。
    这时,位在林园其中的「挽花小楼」里头,身为柳翠楼名花之一的紫眉,正坐在梳妆桌前,对着铜镜做妆饰,而站在她身后,才为她梳好髻的女子一双杏眼含笑地上下检视,惟恐有不对称之处。
    「雁姊,不用再检查了啦!就算是两边有些不对称,也不会有人发现的,醉眼昏花的客人,谁管你脑后的发髻有没有对称整齐!」紫眉见她细看半天不吭声,忍不住叨念了几句。
    「我知道了,我只是一时闪神,其实今晚这个发髻梳得尚称完好,应该不用再多加『改进』了。」被唤作「雁姊」的女子莞尔一笑,蓦地想起前阵子自己开始学习挽花髻时,紫眉愁眉苦脸、强捺性子端坐不动地充当练习品时的有趣情景。
    紫眉一听「不用改进」四个宇时,顿时松了一口气地迅速由桌上挑起两支步摇,直接就往脑后双髻插戴,惟恐她再反口,说出要改进的字眼来。
    「不用改最好,就教你别那幺要求完美的嘛!」
    「别乱弄,让我来,真以为你脑后有长眼吗?」笑看紫眉粗率的举动,她连忙拍掉她的手,伸手接过步摇,仔细地为她簪上。
    有时她会纳闷地想着,依紫眉这种不懂迂迥的直率性子,到底是如何在这种迎来送往、必须曲膝陪笑脸的烟花之地生存这幺多年?不过也就是因她这种直率又热心的个性,才会在四年前救了自己的一条命。
    没错,这位正在为紫眉梳妆打扮的「雁姊」,便是让司徒毓遍寻不得的元斯雁。
    四年前,元斯雁被迫在严寒恶劣的天候上路,原本已有些虚弱的身子,那堪如此艰辛的折磨,等到她在邻近城镇寻到驿站,并搭上载客南下的马车时,早已染上了风寒。
    在勉强忍耐数日之后,元斯雁再也熬不住地软瘫在过夜的客栈里动弹不得。在无人照料的情况下,她的病势一直没有起色,反倒每下愈况。
    就在她濒临险境时,幸运地被路经小镇的紫眉发现而伸出援手。
    当时,紫眉救回的不仅是重病的元斯雁一条命,还一并救回了她已怀在腹中,却浑然不知的胎儿一命。
    之后,为了回报救命之恩,元斯雁随紫眉来到了丹陵城,在「柳翠楼」担任紫眉的贴身丫鬟。
    至于返乡的计画,在未婚生子的情况下,元斯雁早已断绝返乡与家人团聚的想望。
    而与司徒毓曾有的那段过往,她更是极力忘却,无奈女儿的存在,却日日翻动着她的记忆,让她想忘也忘不了……
    随着女儿逐渐长大,元斯雁知道不能让女儿在这种烟花之地长大成人,她的心中早就开始思量里计衡起来,或许,她可以在离开此地后,利用手边的积蓄,想办法在城内做个小生意。
    「雁姊?你怎幺又发起呆来了。」紫眉唤了元斯雁好几声,有些不解她最近似乎很容易发呆的情况,「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元斯雁回过神,轻蹙的眉心缓缓松开,「是有些事搁在心里,等我想清楚了再告诉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