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路达扛了个麻袋出来,和之前装姜正伟的那个一样,丢进了后备箱里。
    “该走了。”李路达说。
    “去哪?”
    李路达指着林间蜿蜒的路:“从这里往下走,走几里路运气好能碰见守山人,蹭上车。运气不好就要多走几个小时,路上要小心抢东西的野猴子。”
    “你呢?”
    “你想知道?”
    池竹西这次没有回答,眼眸清得像李路达开车回来看到的那汪湖水。少年站在风里,初长成的修竹让人既害怕它在风中倒下,又知道这股风不至于让它倒下。
    李路达脸上的伤疤笑了:“下次一起说吧,时间来不及了。”
    ***
    “还没有消息!这都多久了?”夏实背着手在办公桌前兜圈圈,接待的小警察硬着头皮开口:“夏女士,我们已经在全力搜捕......”
    夏实拍案:“全力搜捕?你是在让我质疑常青市的警力吗?”
    “您别激动,先坐下喝口茶......”小警察忙不迭安抚道。
    “乖乖,这祖宗一天来两次,当上班打卡了啊!”预审拉拉领口,迅速逃离现场,免得被殃及池鱼。
    夏实眼尖地看见旁边走过的人,拉住他:“别走啊,情况怎么样人家刚来的不清楚,你倒是说说啊!”
    被拉住的高集无奈:“看得出来夏小姐真的很担心小池,除你之外还没人表现得那么焦躁,你放心,这件事动用了常青市大半的警力,挖地三尺也要把李路达和池竹西挖出来。”
    “我那是担心我金主!还有什么叫除我以外呢?他母亲呢?人民警察呢?感情他就是一孤儿小可怜是吧!”
    小警察嘴快接茬:“我们肯定担忧池竹西啊,倒是他妈,只打了一通电话,语气还淡的很,跟不是她儿子一样。要不是知道池竹西年纪,这些天我都以为你是他妈了。”
    高集瞪了他一眼,这小同志嘴碎得,还得再历练历练啊。
    “好好好,搞半天光我一个外人搁着轱辘转了......”
    “高副!池竹西找到了!”
    三人闹出得七嘴八舌戛然而止。
    “姓名。”
    “池竹西。”
    “为什么会出现在洛山脚下?谁把你送到那里的。”
    “没人送,自己走到山脚下的。”
    预审坐在玻璃窗外嘟囔:“我越来越觉得邪门了,他被绑架了那么多天,反而看起来更正常了。”
    “别胡说,这些天发生了什么,还不清楚。”
    逼仄的房间内,灯光刺眼得能穿过眼睑,在视网膜上留下移动的光斑。
    桌前的少年一半沐浴光明,一半被黑暗舔舐。露出的半张脸骨骼线条清晰流畅,又带着未开的青涩,黑沉的眸子半垂,看不出什么异样。
    “你离开警局那天,有人绑架了你是吗?”
    “是。”
    “你知道绑架你的人是吗?”
    “蔡闫。”
    “蔡闫?”
    “嗯。”池竹西还是低着头,
    轻飘飘的几个字,让玻璃窗内外的人都为之一震。
    “她为什么绑架你?”
    “......”嘴角动了动,什么也没说出来。
    “池竹西你目前仍在危险的处境中,我们需要清楚情况,才能帮你。”
    “很难猜吗——为了池源。”灯光在黑眸里破碎,仿佛极光碎在苍凉的夜空。
    “她现在在哪?除了她还有其他人吗?这些天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她在哪。还有两个男人,一个已经死了,是我在袁教授窗外看见的那个人,一个脸上有疤痕,我们在山腰一个临时居住点里.......”
    透露的信息量巨大,记录员飞速记录着,不错过一点细节。
    隔着玻璃窗,高集的目光几乎要化成实质落在池西竹身上。
    万宜的感觉没有错:池淮左之死,漏税案,教授家门被害,乃至运毒贩毒的事件都围绕着李路达和池竹西,一个是暗处潜伏的鬣狗,一个是明处被缠绕的线结。
    解开他,这些案子都可窥见一隅。
    审讯室外。
    小警察满头大汗地拦住门口的人。
    王邱发声:“他是受害者,根据他的状态,我强烈要求应该先进行安抚,而不像个嫌疑犯一样被审讯!”
    严明:“现在的情况复杂了,我们有必须要问他的问题。”
    门开了,三五个身穿制服衬衫的人出来,臂弯搭着外套,你一言我一句地讨论着目前的情况。
    “怎么样?”容岐连忙上前问。
    高集:“他的状态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最好心理评估一下。”
    “我有精神评估的资质证书。”容岐接道。
    “你还是歇着吧,那么多年屁效果没有,越治越严重。”夏实冷言冷语。
    高高瘦瘦带着半框眼镜的警察说:“我们有专门的精神卫生专家,况且荣先生毕竟是池竹西的代理监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