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实持续补刀:“这些年用池竹西的例子发了那么多的论文,怕是根本就是为了论文来的。”
    此话一出,周围人的眼神都变了,容岐脸色苍白。
    王邱拉她捂嘴:“过了过了,祖宗。”
    我看到他就想到池淮左。
    夏实说话向来炸裂,但真的不管不顾没有目的实在鲜少。
    或许也不算没有目的吧,只是看着那个消失几天的少年,来不及说几句话,就被围拥着走进了审讯室,瘦削得和新栽的松柏一样。经年前的池淮左是不是也是这样,独自面临着世界逼压。
    狭窄的房间,审讯已经告一段落。强光留下的像素点还在视网膜上游移,不同寻常的态度,失踪的人被找回后不是人道关怀,而是审讯的程序。
    有什么发生了,李路达没有说,但池竹西在他的伤疤的弧度上,警察的眼睛里看到了,暗潮汹涌,波诡云谲。
    【池淮左真的只查出了偷税漏税吗?他大学的时候为什么选择从法务上对茗启集团下手,只是为了分一块池氏的蛋糕大可不必如此大动干戈。】
    【别装了,你早就想到了,你还是走回来了,你不敢挑开,池竹西承认吧,你就是永远被保护在别人羽翼下的懦夫。嘴上说着没人问你的意愿,其实呢?你的意愿就是逃避啊。】
    “闭嘴。”
    【当然,我可以闭嘴。逃避有什么不好呢?都是他们......】
    “我说够了闭嘴。”
    面壁的少年呵斥不存在的旁人,随后发出短促的低笑,胸腔琴箱般震动。脖颈修长,清秀又不失鲜明的线条,如同一把琴弦绷断的提琴被放在角落,风弹尘抚,无人问津。
    心理评估师顾梦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情景。
    偏僻的旧工房,脱落的墙皮皱巴巴的,机床拆卸后仍留给地面起伏与斑点,阳光从透气窗钻进来,洒在几袋废弃的水泥堆上。
    “你们放开我,凭什么抓我!知道我是谁吗?”身穿校服被绑成蚕蛹的池源虚张声势。
    不远处手机里传出“Defeat”的男人烦躁地把桌子上的水盅甩了过去:“闭嘴。还以为自己是池家的少爷呢,老总入狱,股价跌成那样,连街口卖面的都不如了。”
    “知道你还绑我?我家没钱了,抓我还不如抓卖面的儿子。”水盅没中,池源把叫嚣得丝毫不让。
    男人收起手机:“给你脸了是吧,安静点。”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跟我说话?”
    “嘿,你小子没搞清情况是吧,我是你老子爹!”
    ......
    虚掩着铁皮门外隐隐能听见里面的聒噪,剃着寸头的男人平静地坐在门口,看着驶来的车辆,敲了敲铁皮门。
    车停在门口的同时,铁皮门也开了,男人刚一出来就看见从车上下来的人忙不迭上前递烟:“仇哥,您来?”
    仇哥接过烟别在耳边:“我来接人。”
    “已经联系到白兔了?”男人小心翼翼地问。
    仇哥没有回答,目光从下拉的三角眼落在了他身上两秒,混沌不清,看得男人头又低了几分。
    “干好你自己的事”
    “诶,是是是。”男人连连点头,对旁边的寸头扬扬下巴:“愣着干嘛,把人抗出来。”
    铁皮门打开,里面池源的叫骂声中气十足,在宽敞的厂房里还自带电音。
    “太精神了。”
    “才醒不久,没敢用太多,怕把这小子弄坏了白兔姐不高兴。”
    “不用考虑那么多。”
    “诶好,保证弄得安安静静的,放后备箱里前面坐人都听不到。”
    车轮扬起的沙土和尾气颜色几乎一样,都带着让人呼吸道不适的气味,目送汽车离开,一直安安静静的寸头问:“哥,那人就是仇哥?长得还蛮......”
    回想起那个夸张的疤痕,他好像知道为什么叫他仇哥了。
    松了一口气的男人给自己点上烟,随口回应:“你问这个干嘛?”
    “好奇,老听你们提起他。”
    “和白兔一样是老板手下的大人物。”
    “和白兔一样的不是染色他们吗?”
    “染色算什么?都是后来的小喽啰了,看资历的。仇哥以前叫参粉。”
    “额......不懂。不过之前联系我们的不是一个女的吗?怎么变成仇哥了?”
    男人两口抽了半支烟,吐出浓烈的烟雾挥了挥手:“管那么多干嘛,我们这些牛马,把该干的干了就行了。”
    “越过绵绵的高山......”铃声响起。
    男人接起电话:“怎么了董姐?”
    “情况有变,把人送到城郊公寓去。”电话那头的女声一如既往地冷静。说出的话却让两人不解。
    “仇哥刚才不是...仇哥!”男人猛然反应过来,手上的烟头跌落在地,冷汗霎时爬上脑门。抬头再看,早已不见车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