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足足对峙了半分钟,优菈笑了下,又摇头:“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万一厕所……”
    她没有把话说完,显然是担心被诡异听到。
    云舒一个照眼便领会了优菈的意思,她倒是觉得,诡异不是没想过通过同时冲厕所,然后将躲在隔间里的人逼出来绞杀的方法。
    毕竟门外一共只有三个洗手槽,只能堪堪庇护一人。
    它没那么做的原因应该和凌晨三点才开启的绞杀局一样——
    受到了某种力量限制,不能开启大规模杀招。
    思及此,云舒稍微扬了扬眉梢,朝面前的骷颅画努了下唇;“优菈,有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优菈正有节奏的扭着水龙头,闻言,抬起眼,细细观察。
    半晌后,她若有所思的收回视线:“大致没有,最奇怪的两处你先前就提出来了。一处是牙齿,光洁雪白、可视作镜子的牙齿,如果我们没有发现,便违反了规则三。而另外一处嘛……”
    优菈说着,声线陡然一抬,凌厉冰冷的视线也跟着落在巨型骷髅头上。
    不,准确说来,她的视线落在两框惨白的眼洞里。
    “是了,你刚才说过,你隐约觉得骷颅有大用,不让我用绒布遮住!!我现在完全明白了!”
    一点即透,云舒勾愉悦的了下唇:“多亏你方才提醒,瞧瞧,这触须也很会耍弄心眼呢。”
    “在我们的认知里,灯光转红后,一定会再度变回来,所以我们一直坚持到灯光转回就可以了。可它是蔓生在空气中的触须,是诡异的造物,大抵是不会主动褪去的。”
    说到这里,云舒轻轻笑了下,她撩起眼,瞥向空气中状似嚣张的细丝:“所以,它一直想方设法在在模糊我们的时间概念,甚至和我们一来一往打的热闹,但跳出来想,这并不像是诡异会做的事情。”
    优菈接口问:“难道它在消磨时间,等待自己真正的杀招?”
    云舒挑了眉梢:“是的,可惜前摇太长。”
    她和优菈对视一眼,忽然同时伸手,按上骷髅头上两折空洞至极的眼眶。
    “啪嗒。”
    按钮严丝合拢,接着‘卡拉卡拉’的噪音转起。
    空气蓦然刮卷起一阵暗红色风暴。
    一卷罡风撕破空气,又被另一抹更大的风切断,
    像是无数细流被横分的山岭斫断,红色的、溶胶质地的细须,在挣扎跳荡间,最终无奈的化作两瀑红色细流,被空洞惨白的眼眶吞吐进去。
    眼眶看似很小的两颗,吞吐的速度却一点也不慢。它仿佛是在嚼吸什么美味似的,发出‘呲溜呲溜’的吞咽声。
    在眼洞的努力下,红色触须有如褪潮了的海水,渐次稀薄,空气重新涌回。云舒利落的把手上的泡沫一冲,狠狠的呼了口气。
    终于,终于。而后,她的表情一滞。
    腥臭味,铁锈味,烂掉的鸡蛋味儿。所有味道的夹杂在一起,搭配上劣质清新剂的味道,啧……这幻境,未免把厕所味道模拟的也太逼真了吧。
    她呛出一阵连绵的乱咳,手底忽然多出一方冰蓝色帕子。云舒掀起眼,恰好瞥见优菈不自然的偏头。
    忍不住笑了下,目光自然地顺着优菈的方向看去。
    那副巨型的骷髅头依旧横在镜子所在的位置,斑驳杂乱的暗色将它涂得更加诡异。
    阔大的四面叶子拼凑在一起,叶梗微微上提,整个骷髅头透出一丝诡异的笑。
    更骇人的是,那双吸饱了触须的眼珠!
    血红的瞳仁几乎占满了整颗眼眶,没有余下一丝眼白,远远望去,竟可窥见里面不断扭曲蠕动着的东西。
    它像是活过来似的,正一瞬不瞬的望着她们。
    仅仅一个对视,云舒觉得自己被摄在原地,脚步僵嵌在地底,身躯在不稳的震颤着。
    她试探性的动了动身体。
    那眼珠如有实质的跟着她一起转动。
    云舒:……
    她低缓的声音压入空气:“优菈,你感觉如何?”
    “不好。”优菈反手撩了下手臂皮肤,细小又密麻的疙瘩浮在手臂上,她沉默了下,开口时,向来冰冷的声线都有些不稳,“我觉得很冷,身上起了很多小疙瘩。”
    优菈是冰系神之眼,体内存有冰灵根,按理说对冰元素的亲和力应远胜常人。但她也觉得很冷……
    云舒薄唇抿平,凤目垂抬间,一丝流光覆过:“是因为害怕么?优菈。”
    “不。”优菈简短回答,她闭上眼摸默默感知片刻,“冷,冰冷的东西在骨髓里打颤,像是……那颗眼珠投下的视线。”
    她忍不住颤了下,“那双眼睛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那先遮住吧。”云舒思索了下,拎起绒布覆在骷颅画上,扭头朝隔间里的大家招呼,“外面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