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的神明,居然也受如此浅显的伪装蒙蔽?一切结束?”机甲暴起,伸手重重拍下:“毫无自知之明。”
    “小心。”
    “不用着急,如果你乐意,我会一个一个解决你们。”
    “咳咳、你们,还好吗?”
    尘埃缓缓落下,荧焦急的寻找自己的两位同伴,他们都不擅长战斗。
    如果再不能找出应对散兵的方法,她知道肾宝片所说迟早成为现实。
    从几个不同方向收到回应,她暂时松了口气。
    奇怪的是,一击未成,散兵却停了下来,似乎没有立刻动手的打算。
    他似乎在等什么。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没有抓住,强烈的危机感促使她肌肉收缩,神经紧绷。
    必须做点什么,说点儿什么也好。
    “散兵……”
    但是,有个人比她更快。
    他声音不高,足够让所有人听清。
    “没人可以死去。”
    “哦?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怎么开口。向来独善其身的命运窥探者,在决定性的战场上主动发言,真的是出于你个人意志吗?还是你以为你能改变什么?”
    也许因为长时间仰着脖子太过难受,帕诺斯低头,目光落在布满裂纹的地板。
    “来之前,我见过博士。”博士?荧准确捕捉到这个词语,为什么帕诺斯还和那个人有关系?今天惊讶的次数似乎太多了。
    对话继续。
    “那又如何?”
    “不如何,我只是在想,既然执行官们都有强烈的执念,你的执念又是什么?一定要进行实验吗?成神并无意义。你曾经、所有人都理所当然认为你是人,他们……”
    “住口!”
    “我只是觉得有些错误可以避免。”
    散兵打断了帕诺斯:“你闭嘴,你凭什么认为我还会接受以前那套?毫无愧疚对过去侃侃而谈?凭什么教训我什么是人的善恶?我不需要那些。
    明明同为非人造物,却渴望成为人?卑劣、妄念、弱小而自私……多么愚蠢。
    如果我是错误,那么你呢?你就是对的吗?500年,我已经走过比你当初指出来的还多的路,我已经超过你了帕诺斯。”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荧看见少年张了张嘴,又似乎叹了口气闭上。
    她还未从对话中透露的信息里反应过来,就听少年的声音响起,回荡在空阔的殿堂。
    “过去,我做过很多选择,有些令悲剧诞生并使幸存者在余生中长久受难。没有一句辩驳之词,可以带过其中我的错误。我承认过去一切因为而错失转机而逝去的人们,但我绝不后悔。”
    “你……”
    “我从不只做正确的事,只有合理才是准则。草神的神之心在她手上,那么,你手里攥着谁的?雷神吗?”
    “帕诺斯!”散兵忽而笑了:“还是和以前一样啊,只关心你想关心的问题。”
    他语气凉凉,状态却很平静,正当荧松了口气准备说些什么,机甲虽操纵者意愿而动。
    快到来不及反应,手臂扫过,巨力将那略显瘦弱的少年重重拍进墙里。
    下一刻握拳锤下,墙壁轰然倒塌,也将帕诺斯埋在里面。
    “住手。”
    荧挥剑阻止,被一整风卷开未能成功。
    纳西妲及时使用力量保护抗下后招,直到帕诺斯从废墟底下爬出来,散兵才停止了他无意义的进攻。
    “是又如何?我已登神。”
    很难想象一个极力想杀死你的人下一秒像老友般平静交谈的画面,可这近乎诡异的一幕就是发生了。
    并且在场几乎所有人都不觉得不对。
    帕诺斯扶着残垣慢慢站起,这具与普通人无二的躯体因剧痛让吐露字眼这种小事也变得艰难。
    “实验不可能成功。”
    “为什么?”
    “因为它不被允许成功。”
    “妄言,谁来允许?你?还是她?”他指向荧和草神。
    “看看你现在吧,你又能阻止得了谁呢?就和从前的我一样,如此无力,如此渺小。
    当我抛弃人的一切,舍弃低劣的情感,为神的力量撑起崭新的生命,我将不再是我,我将超脱躯壳所制的极限成为更为伟大的存在。
    力量与荣光,汇于神名之下的一切赞誉尽归于我,我会做的比所有人都好。生死不过须臾,唯有信仰长存,和生命一样永恒。
    我,不再渺小。”
    “不。”一声否定。
    帕诺斯的声音很轻,却清晰传到每一个人耳中。
    被巨掌拍了一下,他的身上多处受伤,没有骨折已是万幸,能站起来也无法说明他的情况能好到哪儿去。
    瘦小、孱弱,在有神明和魔物的世界,这具身体符合一切世俗对凡人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