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就下定决心,我一定要过得比他们更好。」
    「好过我亲爱的姐姐和不知在谋划着些什么的后妈,好过那群一手将我送出宫去的侍卫和宫女,拿回他们从我手中夺走的一切,留给他们的只剩下惊艳和叹息。」
    那一刻她站在简易舞台上向下望去,就这么跌进了不二的目光里。后来他说,他觉得这是整场话剧里她发挥最棒的地方,比起学园祭当天的表演有过之而无不及。
    真纪也只是笑。彼时大家正坐在料理店里开庆功宴。经过三个星期的对戏她和不二已经算得上熟识,好多男生都装成熟痞气叫着要喝酒的时候他却开玩笑问服务员有没有芥末汁,服务员礼貌地问了句您说什么就看到桌子对面菊丸一头撞在桌面上万念俱灰的表情。
    「日影要来一杯吗?」
    她一边给菊丸顺毛一边夸张地摇头。
    这时的她尚学不会那份游刃有余,举手投足都要酝酿过效果,连带着生活都谨慎得像一场表演。唯独这一刻,说出台词的这一刻,日影真纪才是属于自己的。
    她害怕,却自得,上瘾般地抵制、也享受着站在舞台上的感觉,假想中的镁光灯温柔地落下来,灵魂一下子抓住了寄托。早就分不清究竟是她拿回了自己的东西,还是巧取豪夺赢得了本为他人所有的那份甜。
    她也不会去想。
    变成什么样的人都无所谓,反正也不能比做一个穿衣戴冠的背景板更糟了,她只要这份宠爱。
    简易舞台上的小公主抬起头,目光环视台下一圈,深呼吸,那声音轻却沉,落在积了灰的地板上。
    「不要同情自己,同情自己是卑劣懦夫干的勾当。」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会写一写话剧内容w
    第7章  [07]新大陆
    第一次遇见小公主的时候,王子正在打猎——准确的说是在林子里晃悠了一天一无所获,恰好被来井边取水的她撞见了自己的怂样。
    「小公主见过他,还记得在几年之前,大殿上,这个男人当时正预备邀自己的姐姐共舞。」旁白的姑娘顿了一下,说,「那时人人都夸赞他,且不说帅气的面貌和身材,或者温柔的笑容,他偏偏能骑善射又满腹雄才大略,这副剑胆琴心在王宫贵胄中算是极少的。」
    真纪手里拎着一个滑稽的木桶,抬起头偷偷打量不二周助,觉得菊丸真是找对了人,剧本中的王子竟真和他有一两分相像。
    「这简直是天赐的机会,只要和王子相熟并成为朋友,那么即使居住在深林里,小公主也能获得皇城的消息,说不定还能依靠对方的力量回去。」真纪配合着旁白的内容拎起水桶,向王子走去,「现在她只消让这个迷路的家伙注意到自己——」
    王子果然叫住了她,「这位姑娘,请问……出森林的路怎么走?」
    她还没酝酿好台词,就听到台下花崎葵搭在班长的肩头,笑眯眯地说这王子有点名不副实,不仅很老土还是个路痴诶……
    于是她在舞台上完全不敬业地笑了出来,边笑边说小伙子你是路痴吗……
    休息的时候不二表示自己也这么觉得,还感谢她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然后就被所有人挨个儿唾弃了一顿……」真纪撇撇嘴。
    「不过,」在她仰头喝水的咕咚声中不二缓缓地说,「感觉日影演得很不错,这位小公主特别……」
    「特别有心机,对吧?哪个童话里的公主被问一句路就买一送三全程把别人送出森林的,活该她姐姐争不过她——你看结局的时候姐姐就看着王子走向妹妹却一言不发,要我是她我马上跳出来说,你认错人了,我才是你在森林遇到的女孩,反正她俩长得像。」
    她一口气说了许多,语气极快,薄薄的唇片上下翻动,「所以人有时候就不能太假正经,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八仙过海……」
    他终于把那一直打量着她表情的目光移开了,顺畅地接上后半句话:「各凭本事。」
    真纪一口水含在喉咙里没咽下去,只顾瞪大了眼睛看他。
    不二也看着她,说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反应过来后她一个劲儿地摇头,伸手去拢耳边的碎发,终于忍不住兀自傻笑起来。
    笑到一半才发现不二又在看她,目光真诚而友好,不知怎的就让少女真纪很不好意思。
    「不行不行你快点把刚才那些话忘掉,」她咽下那口冰凉的矿泉水,义正言辞地用手比划了一个叉号,「其实我是一个正直的人!」
    他温柔地看了她很久——真的是很久,终于也绷不住了,眉毛眼睛都笑弯起来,轻轻摇了摇头:「是啊,正直到别人甚至没法发觉被你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