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真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他了。她不知道,也不是很想弄清楚。
    她和他打着擦边球,对自己亦然。友达以上恋人未满从来不是一件辛苦的差事,日影乐在其中,只要心里那层窗户纸还未被捅破,她就不会期望,不会患得患失,更不会失望。
    喜欢不痛苦,得不到才令人难过。
    飞机平稳飞行的时候,不二站起身从行李架上取下笔记本电脑,问她要不要看电影。
    她说好。他就打开一个文件夹,点开他们之前提到过的《About Time》。
    天生拥有时空倒流能力的男主角,在一次又一次的go back in time中逐渐体会到「活在当下」这句话的意义,最终扔掉可反悔的人生遥控器,真正享受起和家人爱人相度的每一天。
    真纪坐在不二身侧,双手平放在膝盖上,掌心蒙着一层薄薄的细汗。
    「这部电影很有名。可也不过是一部反穿越的穿越喜剧,说来说去总归落了俗套。」她在片尾曲里绞着手指,「最出彩的其实是主题曲,很好听。」
    她不知道不二为什么放这样一部片子,但直觉告诉真纪他不像是喜欢心灵鸡汤的人。她深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道理,既然不是同好,自己就没有过分热忱的理由。
    不二眨眨眼睛:「我还以为你会喜欢。」
    她被那种眼神看得有些心虚,手掌一下又一下地摩挲着裙摆:「我只是觉得穿越时空的构思不错而已……」
    「既然不错,就大声说你喜欢好了。剧情俗套又怎么样呢,你喜欢它,它的存在就是有意义的。」
    她第一次听到这样蛮不讲理的宣言,禁不住笑出声来。不二在她的笑声里按下暂停键,打开截图工具,保存下了男主向女主告白的画面。
    她收住笑容,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手肘:「你这是在……?」
    「收集素材。」他落落大方地说。
    「素,材?」
    「我看电影,然后在主人公说出‘我爱你’的瞬间截图。把所有截图放在一个文件夹里,打印成照片,去向日后我喜欢的姑娘告白,」他说起这个令人脸红心跳的计划,语气总是淡淡的,「怎么样,是不是很浪漫?」
    真纪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应景地鼓起掌来。
    不二先是微笑地看着她,然后打开那个文件夹,叹了口气:「事实上,这是我的第一张截图。而这个计划,已经出台两年了。」
    真纪:「这简直就是美帝车管所的办事速度……」
    他们又看了一部电影,直到空姐推着餐车走过来,真纪意外发现航班上提供的热巧克力格外香甜——「其实就是高乐高,」她咂着嘴说,「但我一天没碰甜食了,这玩意儿聊胜于无。」她本想多续几杯,奈何不好意思频繁跑厕所,只能作罢。
    还有七个小时,机窗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大半,暮色像一包胡椒粉似的洒在云上,飘散起一阵阵睡意。
    她保持着挺胸收腹的姿势闭上眼睛,却发现在这种仪式感十足的状态下她毫无睡意。十分钟后真纪换了个姿势,一手托腮,却意识到醒来后半边脸将出现明显色差,只好又换下一个。
    当她侧卧在座椅上,马尾辫整齐地贴着椅背,以防披头散发的诡异造型出现,并终于艰难地说服自己阖上眼皮后,身边似乎早已忍了又忍并忍无可忍的不二,终于轻轻咳了一声。
    真纪猛地将头偏过来,再次毁掉了刚刚摆好的姿势。
    「我吵到你了?」她一脸懊丧。
    「不是,」不二打量着她如临大敌的表情,叹了口气,「我只是在想,你这个样子睡觉,会不会很累?」
    「可是我有点困……」
    她委屈的申辩再一次逗笑了不二。他低下头,把椅背放到和她相同的高度,抬起中间的扶手,往真纪这边挪了挪。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靠在我肩膀上,」他顿了顿,盯着她猛地瞪大又急忙眨巴两下的眼睛,「毕竟我没换洗衣粉牌子,味道你或许会喜欢。」
    哦同学你这是在撩我吗?
    她不清楚该露出什么表情,概括内心汹涌的弹幕主题,又该说什么话驱散一下两人之间暧昧的尴尬……只好眼睛一蒙嘴巴一闭,轻轻靠在了不二肩上。
    出于礼貌,也为了避嫌,她是依靠脑袋与椅背和自己的体力克服了大部分重量,剩下一点就很给面子地分担给了不二。
    至于这种套路在真纪入睡后彻底被颠覆这一说……
    那便是后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真纪超级可爱的!
    第18章  [18]从不
    下了飞机后换乘大巴,在高速公路上疾驰半小时后,真纪一行人抵达了他们此行下榻的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