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本来在腕间敲指提醒你的人,指尖忽然重重一紧、
    你悄悄勾开一道缝隙,恰好撞上灿阳般的眸。
    哎,也太操心了啊,钟离先生。
    ——你
    第33章 猫尾酒馆怪谈录13
    关键时刻,还是优菈靠谱。
    她一面催促着猫头调酒师加快速度,一面若有所思的说:“一共调制七杯酒,你想他们,全都进女厕?”
    云舒微微弯眼:“棋牌室内里不知几何,两人行动加之规则中的所谓比赛未免危险太多,我想既然有门道,不如大家集中一处?”
    “是的。”优菈一顿,旋即开口,“最终通关的时候,会不会要求我们把每个区域都走一遍?”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大多玄奥秘境通关的隐藏条件即是如此。
    可云舒摇着头,温声提醒:“想想,这里是什么地方?”
    “酒馆啊。”温迪嗓音仍含满了笑,轻快如风,像是不会疲倦似的,“我们是来消费的酒客哦~优菈小姐。”
    是。哪有酒馆本是用以消遣的地方,哪有强制客人去棋牌室的道理?
    思及此,优菈心中的忧虑碾平。
    说话间,猫头调酒师调完了七盏酒,整齐一排列在吧台上头。
    透明的玻璃杯里,绯色似粘稠的鲜血,蓝色似翻涌的大海,两相撞在一起,融合撕扯间,又透出华光四射的璀璨来。
    真是好漂亮的酒液!而且能够改变性别!
    若不是猫头调酒师直接言明了不准偷看,她一定会把配方薅回去。
    云舒视线扫过一圈,基本确认了没什么问题后,和伙伴们把七盏酒打包带走。
    还没走上半步呢,阴冷黏腻的声音便从身后切了过来。
    “等等,客人。”
    云舒不解的回头。
    “请您把风铃交还予我。”猫音尾勾着尖利,乍听起来如同一柄寒刃切进,“贸然拿走酒吧的神器,会有不好的后果呢。”
    云舒轻咳一声,这是她第二次顺手牵羊被逮住了。
    而且,她发现,自己的三名伙伴,脸上首次浮出了一言难尽的神色。
    哈哈哈,那个她这不是习惯了么。
    每次剿灭魔窟,搜刮战利品成了必备的工序。
    其实她顺走还有一点最主要的原因,云舒挑了眉梢,淡道:“我可以将风铃归还,但是你们这副模样…啧啧。”
    她故意没把话说完,狭长矜贵的凤目微微眯起,透出的万分嫌弃的神色。
    黑猫眼底闪过一丝恼恨,那是祂的恩赐,这渺小的凡人竟敢作出如此姿态!
    可恨,可恨。它真想一口咬断她的喉咙!
    “所以,为了大家的安全,你们还是变回来吧?”
    三颗硕大的猫头面面相觑,它们受风铃的限制,即便恨得拆骨啮皮,也不得不听从命令。
    一声低呵忽起。坚定、不容置疑的女声捏着那风铃,敕令——
    “变。”
    接着,黑白光柱冲天而下,连携着吧台里诡红的灯也变回了暖色。
    在寸寸闪烁的光影中,猫头坍缩成人骨,他们戴上衣冠,幻化成人,必须遵守‘人’的规则。
    铮。又是一声清脆的响动。
    风铃磕在吧台上,惹得晕黄的光也跟着颤了下。
    云舒走向木桌,抬眼看钟,鲜红的分针走到了五十八的刻度。
    距离三点,只剩下两分钟了。
    稍微解释一二,而后道:“所以,根据我的推测,凌晨三点时,酒馆正厅的灯光会变红。请在座的男性拿上改变性别的酒,先别喝,届时我们一起行动。”
    之所以没让他们现在喝下,主要是防诡异一手。
    万一他们咕咚喝下去,诡异把厕所指示灯改成蓝色,那不大家一起跟着完蛋了。
    木桌上,滑过一片冰冷的寂静。那些酒客们,头仍垂折着,不敢贸然抬起。
    看样子,他们显然也是被那几声凄厉尖蹙的猫叫吓到了。
    云舒说完便抱臂靠在木柱上,静静等待着他们的决定。
    她只愿救自救之人,若是她压服刺头,强行带着他们一齐躲避,之后一定会出乱子!
    桌上,宁禄率先抬起头,他瞥了眼那炫光分明,更像是毒药的酒液,无所谓勾着唇,点头应了。
    反正活不活的,他不太在意。别拖累别人就好了。
    拽过最近的一杯酒,捏入掌心,哑声道:“我听你的。”
    听到酒杯擦过木桌,还有道低哑破碎,仿佛要断掉的声音,胆子同样很小的昆恩才敢抬起头——
    他其实早就觉得他们几人不简单了。他老老实实听话,跟着照做就好。
    于是胆怯的伸出手,就近拖拿过一杯,低声应诺着。
    接着拿酒的是,冒险家斯坦利。他没什么犹豫,晃荡着绯蓝交杂的酒液,直接道:“放心。我会跟着诸位,保护好大家的。”
    云舒;……
    她惊讶的的抿紧唇。按理说,经历世事的大冒险家,面对危险,总会争取队伍中的领导位置;即便不是,他也会根据自己经验,给出属于自己的见地,怎么这位不同?
    她在心里存了个心眼,而后撩起眼睫,等剩下两位表态。
    果然,刺头出声。
    刀疤小弟甲不服气的呛声反驳:“我们凭什么听你的?刚才我们一直低着头,耳边全是那些诡异的猫叫。谁知道你们有没有被那些东西污染了?”
    嗯?这句话什么意思…云舒眼底拓过冷意,视线落在他脸上,淡淡审视着。
    “你看什么看?”小弟甲侧脸躲避着,恼怒的质问,“难道我怀疑的不对吗?谁知道你们带来的是酒,还是毒?”
    “退一万步说。”他深吸一口气,粗粝的嗓音似摩过小石头,“即便真是改变性别的酒,我们可是男的,万一喝下去,再也变不回来了,怎么办?”
    此话一出,原本利落爽快的斯坦利放下手边的酒,瞳孔中烁开犹豫不定的神色,引得昆恩也迟疑起来。
    见状,小弟甲更加得意。他拿手肘撞向旁边小弟乙,“你说是吧阿钊?我看,咱们还是组队去牌室闯荡一下。哎,随老大在外奔波了那么久,很久没玩七圣召唤了,手都快生了。”
    没听见旁边的阿钊回应,小弟甲面上的笑意一停,他手肘耸动的愈发用力:“阿钊,阿钊?”
    只听‘砰’的一声,像是石块碎掉的声音。
    接着空气中漫起一股烟尘,呛出喉腔里,牵出几声闷沉沉的咳嗽。
    小弟甲心有所感,僵硬着脖子,往左侧转去。
    原本应该坐着大活人的位置上,一抔粉灰落了满桌。顺着桌沿,细小的粉尘簌簌往下坠着,最后形成了一线细瀑。
    而那木质桌面上,仅一杯残酒、一柄用卷了的刀刃罢了。
    “他,他,他……”贝雅特丽齐结结巴巴的吭哧着,嘴唇咬紧又松开,硬是将尖叫压回,“他,碎,掉了。”
    完整的人,被手肘那么一拐,便碎成了一堆粉。
    云舒蹙起眉。
    宁禄忽然出声:“刚才我也在看他。他微微仰头,神态呆滞。哦,对了,他最开始碎掉的地方,不是碰撞那处。”
    而是眼睛。
    眼眶忽然空掉了,黑白眼珠缀着血肉滚出,滚动过的地方,脸颊寸寸皲裂。
    饶是他对生死已然置之度外,也被狠狠吓到了。
    云舒默了下,推断道:“他刚才应该是抬头看了吧台,然后被诡异石化了。”
    这便是遇见了黑猫调酒师,手边没有风铃,又不躲入员工休息室的必杀局——石化。
    云舒轻轻叹了口气,正准备说些什么,蓦地,远处传来隐约的钟声。
    当。
    先是缓慢悠长的一声。
    接着,当当当当,急促的敲着,似要震碎空气一般,窗帘跟着颤抖,木桌跟着颤抖,整座酒馆都在拼命颤抖。
    明亮的顶灯倏然转暗,沉满鲜血的诡光飘摇洒落。
    吧台的木隔栏被人抬起,接着,一串凌乱沉重的脚步声渐次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