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至少我们没有洗完手前,它拿我们没办法。”
当然,如果她们离开水槽,下场会惨烈至极!
压满空气的鲜红细丝,便立刻会塞入她们的口鼻之中,或绕着她们脖颈,令她们窒息,或缠着四肢手脚,拉扯崩解。
总之,任何可以想象的死法,这种类似空气的细丝,都能够做到。
而云舒敢让人出来的原因也是因为,按照正常如厕流程,只要没洗手,便不算愉快的完成。
理论说来,只要他们一直洗,不停地洗,这些勾缠的东西,便拿他们没办法。
但这只是理论,云舒视线锁住一角触须。
见它们不停地漫延绞断,扭成断续细线,砰的鼓胀起来。
偃旗息鼓了几息,又似想起了什么,蓦然疯狂的抖动……
【九玄录.触须】
细密的血红丝线,不断地在空气中转换扭曲。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物质,直觉告诉你,这玩意儿不简单。
它能够随时变换形态,或大或小,大的话你不怕,关键你最怕它变小。
小到如同絮絮灰尘般,溶解在空气中。
以你现在的手段,根本没法屏息。
所以。
还是洗手吧。
——你
第36章 猫尾酒馆怪谈录16
舞动的很是猖狂嘛。
云舒视线锁在这些细密的线条上,也学着它们的模样,挑衅一笑。
那丝线人性化的一顿,转而寸寸厘断,它们溶成血红色的微粒,往水龙头下的水流里钻。
霎时间,雪白的细流蜿蜒成一瀑鲜红——
规则四,水龙头是酒馆配备的全新产品,如果您拧开时,水流是红色液体,请立马关上。
看来这些东西也不傻,知道用规则扭转颓势。
云舒沾着肥皂泡沫的指尖扭上水龙头,拧紧。
血色水流渐渐变小,涓滴水粒压在出水口,‘啪’的一声,最后一颗水珠滴落。
丝线猖狂的卷了个小型旋风,正要卷袭云舒时,又听见‘哎呀’一声,“瞧,我这记性,手还没洗干净呢。”
她又重新扭开阀门,丝线忙不叠的切断,融成一弯血流。
云舒就这么一关一开,诡异触须也跟着一融一卷,可谓是极限拉扯。
二人足足对峙了半分钟,优菈笑了下,又摇头:“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万一厕所……”
她没有把话说完,显然是担心被诡异听到。
云舒一个照眼便领会了优菈的意思,她倒是觉得,诡异不是没想过通过同时冲厕所,然后将躲在隔间里的人逼出来绞杀的方法。
毕竟门外一共只有三个洗手槽,只能堪堪庇护一人。
它没那么做的原因应该和凌晨三点才开启的绞杀局一样——
受到了某种力量限制,不能开启大规模杀招。
思及此,云舒稍微扬了扬眉梢,朝面前的骷颅画努了下唇;“优菈,有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优菈正有节奏的扭着水龙头,闻言,抬起眼,细细观察。
半晌后,她若有所思的收回视线:“大致没有,最奇怪的两处你先前就提出来了。一处是牙齿,光洁雪白、可视作镜子的牙齿,如果我们没有发现,便违反了规则三。而另外一处嘛……”
优菈说着,声线陡然一抬,凌厉冰冷的视线也跟着落在巨型骷髅头上。
不,准确说来,她的视线落在两框惨白的眼洞里。
“是了,你刚才说过,你隐约觉得骷颅有大用,不让我用绒布遮住!!我现在完全明白了!”
一点即透,云舒勾愉悦的了下唇:“多亏你方才提醒,瞧瞧,这触须也很会耍弄心眼呢。”
“在我们的认知里,灯光转红后,一定会再度变回来,所以我们一直坚持到灯光转回就可以了。可它是蔓生在空气中的触须,是诡异的造物,大抵是不会主动褪去的。”
说到这里,云舒轻轻笑了下,她撩起眼,瞥向空气中状似嚣张的细丝:“所以,它一直想方设法在在模糊我们的时间概念,甚至和我们一来一往打的热闹,但跳出来想,这并不像是诡异会做的事情。”
优菈接口问:“难道它在消磨时间,等待自己真正的杀招?”
云舒挑了眉梢:“是的,可惜前摇太长。”
她和优菈对视一眼,忽然同时伸手,按上骷髅头上两折空洞至极的眼眶。
“啪嗒。”
按钮严丝合拢,接着‘卡拉卡拉’的噪音转起。
空气蓦然刮卷起一阵暗红色风暴。
一卷罡风撕破空气,又被另一抹更大的风切断,
像是无数细流被横分的山岭斫断,红色的、溶胶质地的细须,在挣扎跳荡间,最终无奈的化作两瀑红色细流,被空洞惨白的眼眶吞吐进去。
眼眶看似很小的两颗,吞吐的速度却一点也不慢。它仿佛是在嚼吸什么美味似的,发出‘呲溜呲溜’的吞咽声。
在眼洞的努力下,红色触须有如褪潮了的海水,渐次稀薄,空气重新涌回。云舒利落的把手上的泡沫一冲,狠狠的呼了口气。
终于,终于。而后,她的表情一滞。
腥臭味,铁锈味,烂掉的鸡蛋味儿。所有味道的夹杂在一起,搭配上劣质清新剂的味道,啧……这幻境,未免把厕所味道模拟的也太逼真了吧。
她呛出一阵连绵的乱咳,手底忽然多出一方冰蓝色帕子。云舒掀起眼,恰好瞥见优菈不自然的偏头。
忍不住笑了下,目光自然地顺着优菈的方向看去。
那副巨型的骷髅头依旧横在镜子所在的位置,斑驳杂乱的暗色将它涂得更加诡异。
阔大的四面叶子拼凑在一起,叶梗微微上提,整个骷髅头透出一丝诡异的笑。
更骇人的是,那双吸饱了触须的眼珠!
血红的瞳仁几乎占满了整颗眼眶,没有余下一丝眼白,远远望去,竟可窥见里面不断扭曲蠕动着的东西。
它像是活过来似的,正一瞬不瞬的望着她们。
仅仅一个对视,云舒觉得自己被摄在原地,脚步僵嵌在地底,身躯在不稳的震颤着。
她试探性的动了动身体。
那眼珠如有实质的跟着她一起转动。
云舒:……
她低缓的声音压入空气:“优菈,你感觉如何?”
“不好。”优菈反手撩了下手臂皮肤,细小又密麻的疙瘩浮在手臂上,她沉默了下,开口时,向来冰冷的声线都有些不稳,“我觉得很冷,身上起了很多小疙瘩。”
优菈是冰系神之眼,体内存有冰灵根,按理说对冰元素的亲和力应远胜常人。但她也觉得很冷……
云舒薄唇抿平,凤目垂抬间,一丝流光覆过:“是因为害怕么?优菈。”
“不。”优菈简短回答,她闭上眼摸默默感知片刻,“冷,冰冷的东西在骨髓里打颤,像是……那颗眼珠投下的视线。”
她忍不住颤了下,“那双眼睛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那先遮住吧。”云舒思索了下,拎起绒布覆在骷颅画上,扭头朝隔间里的大家招呼,“外面安全了。”
话落,昆恩那扇门率先发出笨重的‘吱’声,他没有立刻出来,探出张脸,观察了下形势。
“好了,昆恩,是真的安全了。”贝雅特丽齐第二个出来,她站在昆恩门前,随意转了圈,面上扬着灿烂的笑,“看吧,没事儿的。”
接着钟离和温迪推门而出。
温迪环顾四周,点了翠色的双眼泛着浅笑:“哇哦,云舒姐姐,优菈小姐,你们可真厉害。”
钟离倒没说什么,视线停在绒布上,顿了片刻。
云舒注意到了,忽然问:“钟离先生觉得冷么?”
钟离摇头,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转过几圈:“我不能感知寒暑。不过。”他的话锋一转,“我着实对绒布后的东西感兴趣。”
绒布后,的东西。
这位先生是在提醒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