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问就当我没说过。”
    挂了电话后,舒柠庆幸自己没有当面和程祈年说这些话。
    不然他就会看见她现在的面红耳热。
    打完这通电话,舒柠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雀跃起来,走着走着都想蹦两步。
    “舒治疗师?”
    舒柠转过身,发现是预约了今天下午做康复的万梓秋。
    她很敏感地察觉到万梓秋今天和以往很不一样。
    他面色带着明晃晃的恶意,脸上却挂着让人战栗的笑,“你还记得王小念吗?”
    舒柠点头,心里涌起强烈的不安,“当然,万先生你也认识小念吗?”
    “对啊,”万梓秋没有压抑他的兴奋,语气亲昵地说:“你知道吗?她死了。”
    “死在你亲手设计
    的支具里。”
    万梓秋跛着脚走到舒柠跟前,点开一个视频给她看。
    “看看吧,她有多可怜。”
    视频里的王小念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躺在床上,不住地颤抖,脸色苍白,疼得满头大汗,嘴里不停说着“好疼”,“救救我”。
    她极度虚弱,虚弱得连手都抬不起来,一直抱在怀里的兔子玩偶掉在了地上,于是她又开始哭着说“我的兔子”。
    她的哭声是在传递微弱的求救信号。
    拍摄视频的人对她的无助不为所动,冷血地把摄像机对准她,记录下她每一个痛苦的表情。
    王小念一开始还想翻身背对着摄像机,但剧烈的疼痛让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分给她可笑又廉价的自尊心。
    视频里还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他粗俗地咒骂着:“他妈的别哭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紧接着又是玻璃瓶砸在地上的声音,舒柠觉得她的心仿佛也一起碎掉了。
    王小念渐渐不动了,她像只受惊的小鸟,被关在定制笼子里,她不停地往外扑,撞得头破血流,笼子却越来越小,勒住她全身,让她窒息,让她无处可逃。
    拍视频的人好像这时候才发现不对劲,在镜头外面叫她的名字。
    没人应答。
    视频戛然而止。
    舒柠瞪大眼睛揪住万梓秋的衣领,崩溃地质问他:“她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拍这种视频!你到底把她怎么样了?”
    “哈,”万梓秋任舒柠动作,双手作投降状,道貌岸然地说:“这可不是我拍的,我只是偶然在网上看到的。”
    “舒治疗师,这个视频马上应该就会在网上爆了吧。”
    “某支具设计师参加公益项目消极怠工,直接导致女童身亡。你猜,网友会不会感兴趣?媒体会不会感兴趣?”
    “舒治疗师,你不会也对我做什么吧?毕竟你可是杀人凶手,万一一个心情不好,把我这条腿弄废了也不是不可能。我很怕的。你能不能放开我?”
    舒柠失神地松开他,失去重心,目光涣散地跌落在地上。
    万梓秋站在她旁边,拍灰尘似的拍了拍上衣,弯下腰在她耳边嗤笑一声,压低声音说:“她是因为程祈年死的。”
    “程祈年是主谋,你就是帮凶。”
    “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每个字都清楚地落进了舒柠的耳朵。
    “你和程祈年是什么关系?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万梓秋没有回答她,他看着远处快速驶来的车,杵着拐杖出了图安,早在门口等他的人接过他手里的拐杖,将他搀扶上了豪车。
    “舒柠,舒柠!”程祈年冲进图安就看见舒柠瘫坐在地上。
    接到舒柠电话的时候,程祈年刚处理完一个重要文件,还没高兴两秒钟,助理就敲开他的办公室。
    “程总,出事了。”
    “怎么了?”
    “您……您先看看这个视频吧……”
    程祈年眼眶发红,忍受着极大的痛苦看完了这个视频。
    任何有良知的人,都看不了第二遍。
    助理见他的眼神沉得可怕,硬着头皮说:“现在舆论已经发酵,说图安那边的支具设计师参加公益活动就是为了提升履历,因为是农村小孩,根本不不放在心上。连带着全A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说我们创立‘童心’也只是面子工程……”
    “全A的工作暂时由你负责,我去一趟叶城。”
    程祈年交代完工作,直奔图安找舒柠。
    期间他打了无数个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程祈年,是我杀了小念。她那么小,那么可爱,我害了她。”舒柠失魂落魄地抓着程祈年的胳膊,眼泪簌簌地往下掉,脸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
    程祈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舒柠,脆弱得像一个瓷器。
    “可是,我们明明就帮她试穿过,明明就……”
    舒柠开始语无伦次,“不对,她当时说了勒的,我以为是正常现象,是我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