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陈不让她开口打断,继续说下去。
    “确实看来是如此,不提你这个人,当你不存在,许久不闻‘曦月’两字,就像已从记忆中彻底剔除……”
    勾陈向她枕去,腻在她肩上,似撒娇,似寻找一处依靠,能安然偎枕。
    “一切,不过自欺欺人。若不存在、若已剔除,我勤跑冥府,去讨啥茶水喝?忘川水既不香,更不回甘,饮了,以为能忘,却半样都忘不掉。”他自嘲。
    曦月轻抚他的发,以指为梳,顺溜于红丝之间。
    她静静聆听,听他倾诉。
    “然后,你追来了,让我又气、又焦躁,气自己,几百年的假淡定,轻易被你戳穿;焦躁于……你光站在那里,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用说,就能爱我心神不宁——”
    他像只能被抚得好舒坦的宠物,眸轻眯,颊轻蹭着她的颈,嗓音绵软。
    “所以,我推开你,叫你滚远点,好回到‘假平静’的生活,不想受你影响,不想看见你一颦一笑,拉扯我的喜怒……”
    略顿,半晌不语,再开口,则是一声浅叹,勾陈有道:
    “想着,反正你一定会在,无论赶走你几回,你都会追上来,我只要等着,等你再度到来,求我、拜托我——可是,听见文判说,你仅存十六日,并且永无下一世轮回——那时,我几乎疯了……”
    “勾陈……”他喃着他的名。
    “早没了心的我,却仍觉得……好疼。”
    勾陈一手按向胸臆,当时,里头空空荡荡,现在,则是充实满盈。
    “……文判打破瓷瓶,里头飘出你的声音,听着,好痛;一路寻找你,走你走过的径,访问访过的人,拼凑那些点滴,好痛;你那句‘在最后,我不想看见的,也是你’最痛。”
    “那不是真的,我只是不希望你看到我的死亡,想让你转身走……”她急忙澄清。
    “看到你不顾安危,去扑接那颗心,掉下山崖时,我怕得要死……而你没心没肝,以为我要紧的是那颗玩意儿。”
    “……对不起。”她真的知错了。
    红眸掀抬,睨视她,二度重申:“我只接受‘我爱你’,或‘我让你今早的美梦,成真’这两种回应。”
    这一回,曦月忍不住朗笑,为他的莫名坚持。
    她拥抱他,将自己送进他怀里。
    “我爱你,还要一直爱下去。”
    是回答,是允诺,是她的真心。
    勾陈满意了,打赏她一抹艳笑。
    勾下她的螓首,唇主动寻觅她的,追逐,缠戏。
    等他吻够了,她粉嫩的唇抿起了笑弧,双腮鲜红,仿似沸熟的虾,慢慢挪到他耳边,悄声私语,不给第三个人偷听去。
    勾陈双眸“登”地火亮,瞪大了。
    她给了他第一种回应,然后,加允了他第二种——
    让你今早的美梦,成真吧……
    是雄性,没有眼睛不亮的!
    “心已经拿到了,我们回去!”他不是“猴”,但同样很“急”。
    “做”春梦去!
    “勾陈等……我还要去向铃貅说明、道歉——”
    以为自己只剩十六日,她找过铃貅,一则,为雷击一事道歉;二则为勾陈……她央托铃貅陪伴勾陈。
    如今,她与勾陈……她有责任亲自登门,求得铃貅谅解。
    “那可以等,但我没办法等。”勾陈用以好撒娇的表情。
    在狐的面前,摆上美食,妄想喝令它不吃——
    他又不是狗!
    三个字——做、不、到!
    勾陈与曦月找上铃貅,把两人的往事当成故事,逐件说予她听,换得铃貅抹泪嚷嚷:
    “你们两个给我在一起啦!不要再分开了!”
    那,也是两日后的事儿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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