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再次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查都查了,就算有不想让你知道的事,你也知道了,我生气又能有什么帮助呢?套句你的话,我才不做这么笨的事呢!」
    「真的没生气?」乔子滢眼中犹是带著怀疑,语气迟疑地解释,「你知道,美人帮一向在出任务前会把对方的一切先弄清楚,来华府前我当然也对你的父亲和你做了一番调查。不过这只是惯例,不是针对个人……」
    「不必再解释了。」安德烈打断她的长篇大论。「我说了,我才不会笨到为这种事生气。何况,我所拥有的每一分钱财都不是以违法手段获得的,就算让你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不知怎地,他就是无法忍受看见她眼中的惶恐,那让他有一种他正在欺负她的感觉,所以他制止她再继续说下去。
    乔子滢仔细看了他一会儿,才终于确定他「应该」是没有在生气。
    她大大吐了口气,「天!我还以为我真的把你给惹火了呢!」
    「为什么怕惹火我?」安德烈奇怪地看著她。
    「因为我有一种感觉--绝不要惹火你,否则下场恐怕不会太好。」乔子滢老老实实招出心中所感。
    安德烈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在胡说什么东西!」他表面笑斥,可心中却掠过一丝惊讶,不明白她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因为她的「感觉」其实是十分正确的。
    看来她又再一次看透了他!那让他突然觉得不知道该如何对待眼前这个每每语出惊人而不自知的小女人。
    乔子滢并不知道他心中的转折,见他似乎没有什么怒气,遂大胆问出心中另一个疑问。
    「安德烈,青风牧场的名字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意义?」
    安德烈微挑眉,「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因为我感觉到陆振轩在说起「青风」这个名字时,语调有些不同,显然这个名字并不是你随意取的,是不是?」乔子滢兴致盎然地追问。
    安德烈深深看她一眼,然后点点头。反正她已经知道一大堆他的「隐私」,再多一桩又有何妨?
    「青风牧场的名字的确不是随意取的。十几年前,我的父亲还是州议员时,碰上一个极大的威胁事件,父亲因担心家人受到牵连而发生危险,所以将母亲及几个小孩送往外地避一避,而我就被送到台湾。
    「之后,我在台湾一所名为「青风」的高中里认识了几个好友,「青风四狂组」是当时我们私下对自己的匿称,陆振轩就是其中之一。隔年,我们四人各分东西,但一直保持联系。」
    「好有趣喔!」乔子滢听得如痴如醉,脸上挂著羡慕的表情,「十几年耶!你们的友情能维持这么久,真是有够坚固!」虽然她和家里那些没有血缘关系的姊姊们感情也很好,可对于他们四人能拥有如此深厚的友谊还是很羡慕。
    看著乔子滢脸上欣羡的表情,安德烈突然有些懊恼起来。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告诉她这件他从不曾对人提起的往事,而自己毫不迟疑将过往告诉她的这种冲动的背后,是不是代表著某种意义。
    安德烈一双绿眸慢慢深沉下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对她如此不设防?而他竟然毫无察觉,直到现在。
    「现在你又多挖出一件关于我的事丁。对于你这种嗜好『挖粪』的人来说,应该是一件很满足的收获吧?」
    被突然张开刺的安德烈用话刺了一下,乔子滢一愣,「怎么了?」他好像又生气了,为什么?她说了什么吗?
    「什么怎么了?」安德烈瞟她一眼,语调平稳,没有透出太大的情绪。
    「你为什么说那种话?」乔子滢不解的询问。他方才说的话明明就是在讽刺她。
    「哪种话?说你嗜好『挖粪』不对吗?那是事实吧!」安德烈轻声反驳,绿眸里闪动著不知名的光芒。
    乔子滢一窒,「我是喜欢收集情报没错,可是你说的话也未免太……」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感觉,反正她就是觉得他说话的语调突然变得很刺耳,而且有极大可能是因为他在生气。可他既不承认也不肯明白表现出他的怒气,让她有一种无措的感觉。
    安德烈看著她眼中的为难,知道自己态度的改变让她感觉疑惑,可心中那犹未止熄的无名恼火让他毫无意愿为她解惑,一双盯著她的绿眸里漾著更加沉冷的色泽。
    他突然由椅中站起。「我去冲澡上床睡觉,你也别弄得太晚。」他慵懒地伸个懒腰,转身朝浴室方向而去,视而不见她脸上愈发惶惑的表情。
    他知道自己若是再继续看著她那张表露心中所思的小脸,心中一迳响著的警铃将会变得愈来愈小声,他很可能会做出安抚她这类冲动的行为,而他实在无法忍受发生这种情况,更不喜欢自己一迳对她的「心软」,所以他索性做出一件毫无绅士风度的事--直接走人,以阻断她带给他的影响力。
    ****
    一个星期后
    由于陆振轩已打算带著新婚妻子在隔日离开牧场,加上前一天薛吉尔通知威胁事件的幕后主指者已被诱捕成擒,总算放下心的安德烈与陆振轩两个大男人,决定在上午的骑马行程中,以奔驰远方山头一回做为小小的庆祝。不过两位「小」女人却不准参加,只能远观「欣赏」。
    因此,当两个男人快马奔驰出去,被留下的两个心中不快的女人,只好待在离主屋不远的跑马场,驱策胯下温驯的牝马在场中踱步慢走……呃,聊胜于无嘛!
    直到两人在跑马场中绕了几圈,骑在黑白花色牝马上的卓凯珊突然问了乔子滢一句话。
    「子滢,你是不是跟安德烈吵架了?」
    有些心不在焉的乔子滢闻声回神,对卓凯珊摇摇头。「没有啊!安德烈连话都懒得跟我说,怎么吵得起来?」
    「连话都不跟你说?!这不是闹别扭是什么?难怪我看他这几天对你的态度怪怪的。」卓凯珊有话直说。
    「我知道。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乔子滢眼中慢慢升起一丝难受。
    自从那夜她感觉他似乎在生气,可他又不承认后,这些天,安德烈对她的态度变得十分冷淡,有时还会用一种清冷的眼神盯著她,甚至会令她忍不住打起寒颤。而她一点也不明白他这么盯视她到底想传达什么。
    明明两人之间一直好好的,为什么才来到这里两天,他的态度就开始改变,且看她的眼光仿佛希望她从不曾存在过!
    「既然不明白,你怎么不问问他?」卓凯珊忍不住纳闷。
    乔子滢露出苦笑,「问过了,他说没事,害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再问下去。」
    「没事?这算哪门子的回答?我不懂。」卓凯珊不解瞠目。
    「我也不懂。」乔子滢低喃,目光远眺地平线,想起昨天和安德烈的几句简单交谈。
    昨天薛吉尔来电,通知他们危机已经解除,当时她的心情立刻变得十分难受,因为幕后主谋就逮即代表她的任务完成,到了该离开的时候。可一想起该离开,她的心中便升起强烈的不舍难过。
    而当她说自己的任务算是完成,也该离开的话语时,安德烈的回答竟是要她把待在牧场的时间当成特别休假,她可以等返回华府之后再卸职离开……
    安德烈以冷静的声音对她宣布她的命运,也让她清楚了解两人的关系已将要画下旬点……而依这几天他对她的态度看来,或许他和她的关系在那夜之后便已结束了,只是她迟钝的没有发现他的「暗示」罢了。
    「不懂就问清楚嘛!」卓凯珊直言再道。一见如故的两人在这些天相处之下已变得十分熟稔,说起话来更是百无禁忌,直率得很。
    「我不想问了。」乔子滢摇摇头,语调灰涩,这几天已经很熟悉的闷痛感觉又从心口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