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深夜将阿加莎带回贝克街,显然也不是明智之举。
    福尔摩斯有些头疼。
    他的神情落在阿加莎的眼里,阿加
    莎歪头打量着他,神色似笑非笑,“后悔了吗?”
    福尔摩斯顿时怔住。
    阿加莎脸上的笑意褪去,那双湛蓝色的眼睛望着福尔摩斯,“在摄政街的时候,我们在华生医生的诊所外面,你问我是不是还在生气。夏洛克,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在生气呢?”
    “因为你去埃克塞特,给很多人都带了礼物,连麦考夫都有礼物,我却没有。”
    福尔摩斯坐在阿加莎对面的扶手椅上,语气徐缓,“除了你在生气,我没有其他的理由。”
    阿加莎微微一笑,又问:“因为我没给你带礼物,所以你觉得我在生气。那你觉得,我为什么生气呢?”
    福尔摩斯沉默,他手里拿着陶土烟斗,这是他思考时喜欢用的烟斗。
    阿加莎并没有咄咄逼人,她只是笑着告诉福尔摩斯,“即使在一百多年后,男女可以自由交往,婚前性行为也广泛被人接受,一个单身的男士,在半夜二更带一个女士回住处,也应该要经过深思熟虑的。夏洛克,你决定把我带回贝克街时,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迟晞今天做的事情有点疯。华生管不住你,我又不放心你一个人,所以把你带回来。”
    福尔摩斯手指摩挲着陶土烟斗,天灰色的眼睛目光沉沉地看向阿加莎,反问道:“你呢?你今天单独跟着老卡特赖特的人到郊区的小树林时,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他们真大胆,居然敢这么找我。他们难道不知道夏洛克·福尔摩斯曾经是我的未婚夫,只要我能留下线索,不管我在哪里,他都能找到我吗?”
    阿加莎抱着沙发上的抱枕,下巴抵在抱枕上,眼眸弯弯,“我想到他们很快要完蛋,心里就高兴。”
    福尔摩斯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那真是感谢你对我这么有信心,万一我没找到你呢?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有可能会……”
    福尔摩斯话语一顿,没能继续说下去。
    “会死吗?”
    阿加莎接过他的话茬,笑着说,“夏洛克,坦白说,人谁不怕死,可是怕解决不了问题。我从前经常想,人死后会去什么地方,大概会幻化成另一种存在陪伴在牵挂的人身边。可我后来知道了,人死了未必就是死了,说不定你会变成某个人,在某个你从未经历过的世界活着。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你活着,你却不是你。”
    “我当然也怕死,可只要想到,死了或许能回家做真正的自己,顿时觉得死也不是什么坏事。”
    福尔摩斯:“……”
    第90章
    福尔摩斯虽然猜到阿加莎或许会有那样的想法,可是当他听到阿加莎一脸若无其事,风轻云淡地说死了或许就能回去的话时,心还是忍不住狠狠地跳了一下。
    那是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类似于害怕恐慌,生怕此刻还活色生香、不遗余力地影响他的年轻女孩,忽然就幻化成一阵风,不留痕迹地离开。
    福尔摩斯看了阿加莎一眼,皱着眉头,沉声说道:“别胡说。”
    “这怎么叫胡说呢?”
    阿加莎懒懒地靠着椅背,她将沙发上的薄毯子盖在裸露着腿上,受伤的脚踝搁在前方的脚踏,她表现得很平静,那双湛蓝色的眼睛抬起,安静地瞅着福尔摩斯,问道:“你怕我会找死?”
    福尔摩斯:“……我没这么想。”
    那就是有这种担心了。
    阿加莎笑着跟福尔摩斯说:“别怕,我虽然不怕死,但还不会想不开要去找死。死得其所就算了,万一死了就真的死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什么话都让她说完了。
    福尔摩斯发现自己在面对阿加莎的时候,总是有些束手无策。
    这个世界跟自己曾经生活的世界相比,并不那么美好。
    可是只要活着,还是认认真真地活着比较好。
    阿加莎觉得现在的生活,比起一年前,已经好太多。
    有自己的事业和生活,也有自己的圈子,她的梦想正在实现,如果能在这个世界,在心理学的崛起上,留下属于她的一笔,那也是一件美好而奇妙的事情。
    伤口很疼,令人有些难以忍受。
    阿加莎的目光落在福尔摩斯拿在手里的陶土烟斗,忽然问:“尼古丁能让人忘记疼痛吗?”
    福尔摩斯:???
    随即,他回过神来,“不能。”
    阿加莎的神情有些可惜,看得出来她对陶土烟斗和烟草的兴趣并不小,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福尔摩斯:“你想抽?”
    阿加莎靠着沙发椅背,一头长发蜿蜒在她身后,显得脸很小很白,她摇头拒绝,“不了,吸烟有害健康,我还要保重身体,多帮助需要帮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