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HP]潮音 > 第388页
    就好像伦敦除她以外的所有人都迎接着又一年暖春,只有她还停留在上一个寒冬中,永远都无法走出来。
    在意识清醒和模糊的边界中,阿芙拉眼前一遍遍闪回那个邓布利多于高塔上坠落的夜晚。如今再回想这一幕,她最想念的居然是那道遭到万众唾弃的索命咒。她多想那道索命咒也能穿越时空落在她身上,好让她从永无尽头般的痛苦中解脱出来。
    再到后来,阿芙拉就彻底睁不开眼了。她的头脑终日昏沉,眼皮也跟着发沉,而她的灵魂仿佛徘徊于暗无天光的山洞,又仿佛流连于沉寂冰冷的湖底,这让她除了困倦和寒冷什么也感觉不到。
    偶尔她能听到一丁点来自于外界的声响,间或是有人在哭,有时能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还听到了很多熟悉的声音,但最后它们都只有一个归处,就是混沌,一种仿佛能吞噬一切——包括时间和空间在内——的包容而又神秘的混沌。
    当这些声音被全部卷走后,阿芙拉忽然感到身体变得很轻,但她没有飘起来,而是漫无目的地在某个地方行走着。
    她能感觉到这里是阴冷潮湿的,充斥着令人绝望的气息,她所在的空间也异常阴暗而狭窄,那其中的一点红光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她的意识好像又开始模糊了。
    阿芙拉并没有在这个让人不适的地方停留太久,就仿佛仅仅只是一瞬。
    随着眼前一阵白光闪过,她自己也被这种白光吸了进去,而后来到一个一片纯白的地方。
    突然间她就发觉,自己好像正走在白厅街头,但这里又和白厅不太一样,因为她能看到的一切都是白色的,包括脚底的街道和周围的高楼。
    阿芙拉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停留了多久,她只知道眼前的街景在快速变化,就仿佛这里的时间被加了速,而她在其中穿梭,又重新被许多距离她已十分遥远的场景和声音包围,使她能够身临其境地参与进去。
    她先是看到一个人影从魔法部出来,那身影十分滑稽,如同一个被拍扁后又泡了水的白色面粉小人儿,连边缘都是模糊不清的,急匆匆的脚步却让他显得格外灵敏。
    阿芙拉跟上去,再有意识的时候却发现周围的场景变成了圣芒戈。
    她停留在一间被严加看守的病房外,当她逐渐向那里靠近的时候,她就发现那房间里的一切都清晰起来,包括床上躺的人也是。
    躺在那里的不再是形象模糊的面粉小人儿,而是哈兰德。他看上去受了伤,但没有大碍,这让阿芙拉放下了心。然而下一个瞬间,哈兰德就不见了,就好像他的身影也跟随白雾蒸发了,阿芙拉又重新焦心起来。
    病房外面低低的交谈声吸引了她的注意,阿芙拉转过身,看见是忒修斯和邓布利多站在那里。
    忒修斯看上去行动矫健,完全不像是负伤后那副面容苍白的模样,这让阿芙拉隐约意识到,她并非在当下的时间里停留着,而是要么往后,要么往前。
    看得出来邓布利多对忒修斯近期的决定有几分惊讶,他手里捏着一份报纸问道:“我很高兴看见哈兰德没有大碍,但能不能知道你这样做的原因?”
    “我得确认计划是被顺利推进下去的,开弓没有回头箭,没有人能在这条路上回头。”忒修斯说道。
    “哪个计划?”
    “我和阿芙拉的。”
    “显然你们不愿意透露个中细节,那么我也无意追问,但我不能确定既然你们已达成过共识,像这样的……威胁,是否仍是必要的。”
    “威胁?不,这从不是威胁,我无意威胁她。”
    “那么你就是在逼迫她下决断。”邓布利多一针见血地说,“可能有些冒昧,但——是哪里出现了偏差吗?我以为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节奏。”
    忒修斯听得出他语气中的责怪,既是因他没和他商量就做了这么大的决定而不安,也是怨他似乎对阿芙拉过于不留情面。
    “我在前几天的行动中看见她和里德尔在一起。她脖子上戴着血盟。”忒修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血盟在什么条件下才能达成,没有人会比你更清楚,阿不思。我不得不早作防范。”
    邓布利多沉默了,他微微张着嘴,似乎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评价如今的事态。
    “哈兰德现在在哪里?”他最终问道,“我听内线情报说他最近被停职了。”
    “在我办公室关着。”忒修斯提起这事有些气郁,“他当然要被停职——梅林,你不知道他打算去干什么。但我会好好看着他,因为他不仅要暂时停职,而且还得乖乖回圣芒戈给我躺着。做戏就做全,你知道汤姆·里德尔是何等多疑……”
    没等她听完,眼前的画面就在忒修斯的尾音中如烟雾般散去,一变再变,最后停留在那个长风猛烈的战场上,凝滞在里德尔无言的犹疑中。
    阿芙拉飘荡在万籁俱寂的天地间,昏昏沉沉地注视他幽邃的双眼。
    她总是透过里德尔在看另一个人,那个人是他又不是他。他没有那么多惊骇世人的野望,他会数次出入禁林只为摘取树上的青梅制成糖果,会在无数个难捱的慢慢长夜中为她一人唱起悠扬的歌谣,也会在病中握住她的手,告诉她无论呼唤多少次,他都在这里守着她。这一切让她觉得自己是全心全意被爱着的,哪怕他们都深知这些只是一场留不住的大梦。
    但是阿芙拉也知道,所有的那些侧影都是他,他们总会合为一个人。不如说,正是种种野望使他成为真正的汤姆·里德尔,爱意与温柔才是偶见。
    她的运气足够好,她的运气也足够坏。
    好在不管是走好运还是走坏运,她总是足够坦诚。做出选择前,她会评估各种结果,她知道选择即接受。
    她从不忌讳说爱,却未曾将付诸于他的爱意宣之于口,这是她唯一的憾事,也是一生最不可能之事。
    阿芙拉再次跟随白雾一同卷动,最终降落在里德尔的庄园中,只不过周围的一切仍维持着洁净的纯白,这让阿芙拉的思绪也重新跟着平静下来。
    这次,她看见了维尔塔宁和她自己。
    维尔塔宁站在火焰旺盛的壁炉边,正在回应由阿芙拉发起的对话。
    她张扬而自信的语气与阿芙拉印象中如出一辙:“我说过,我从不惧怕里德尔的验证。”
    “为什么?”忒修斯在数天前这样问阿芙拉。
    当时阿芙拉也是这样不解地问她,为什么。
    “因为里德尔的计划早已与最初的打算不同——至少在这个阶段确然如此。他没有一天不在筹谋着将你从死亡的漩涡中带回。”维尔塔宁像是早有预料地说,并冲她笑了笑,“而我也是。我是忠于你的,格林德沃小姐——至少在这个阶段,确然如此。”
    这句话过后,雾气重新攒聚,卷裹着阿芙拉来到旅程的终点,亦是一切的起点。
    她感到疲惫极了,一阵懒怠的倦意涌上心头,让阿芙拉将这里彻底当作自己的归处。一切是时候停止了,而她也终于得以喘息。
    此刻的平静让她感到宛若新生。
    那些叹息和恸哭的声响都与她无关了。
    周围亦没有人注意到,就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只刻有双G字样的时间转换器正在静静转动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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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9章 孤坟
    ◎爱是会使人软弱的。◎
    一周前,阿兹卡班。
    又一个凌晨,忒修斯再次踏入这片充斥着绝望的黑暗之地。他沉稳的脚步声回荡在看不到尽头的湿冷石廊中,那股粘稠逼人的寒意直往他骨缝里渗。无论他什么时候来此,这里永远都是一样的令人毛骨悚然。
    若是一个身体中有蛇怪毒素肆意游窜的病患在此停留,他所受的折磨只多不少,然而联想起来未免令人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