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天幕很显然足够无情,并不吝啬于戳穿一些人的幻想泡泡。
    【值得一提的是,在商代,商人就已然建立了类似于现代的大学制度。不少王室以及高级贵族的后代子嗣,都会被送进这种类似于大学的教育机构当中。
    而其中就有一些学习科目,用现代人的眼光去看,未免太过“写实”。
    商代贵族会被要求学习各种贵族应掌握的技能,除了算术占卜以外,更多还是和军事相关,比如舞钺,又比如射箭。
    而在这些项目当中,又有着大量陪练人群的存在。甚至因此产生了一定风险,商王(真遗憾,他们一般还要兼任“大学校长”这样的职位)不得不为了这些项目的安排进行一定的占卜。
    ——对,商朝的“大学课程”,直接真刀实枪让你冲人牲身上射箭的。
    因为箭杆易于腐烂或者拔出,而箭镞则由于设计容易嵌进肉里,所以殷墟也存在不少身带箭镞的白骨——他们中的不少,生前甚至并不是在静态,而是在奔跑逃命中被射中的。
    现实版大逃杀游戏,绝对惊险刺激。
    周昌为什么能吃出铜箭来似乎也有了点眉目。】
    “——”
    自欺欺人者痛苦挣扎着闭上了眼,感觉自己的三观再度被后世人洗刷了一遍。
    不要再向他暗示了啊啊啊啊啊,他不想听!
    他不想知道商代会存在不少被射杀后没用的人牲尸体,不想知道他们有没有可能被回收利用,不想知道文王吃出来的“金矢”到底出自什么啊!
    扭曲阴暗爬行.jpg
    【总的而言,这趟牢狱之灾对于周昌而言绝对算不上什么轻松愉悦的事情,而在囚牢之外的周人也都深知这一点,于是极力试图为周昌奔走,为其洗刷清白。
    《史记》中的记录说的是,周昌的下属们收集了各种宝物和美女进贡给了商王,博取了纣王的欢欣,于是高兴之下就把周昌给放了——这也就是《封神演义》中周国献宝一幕的源头。
    而春秋时期,《左传》有一种更戏剧性的说法:它说纣王囚禁了周昌七年,因为各地诸侯都同情他,纷纷要求一起接受囚禁以陪伴文王,使得纣王压力很大,不得不释放周昌。
    这两种说法不用我说,你们都知道其中的史家笔法和道德叙事多重多虚假了。】
    司马迁:……
    左丘明:……
    两位不同时代的史学家不约而同地抱住了自己。
    你当写史书那么容易的吗?你当在这个实物证据远比后世难找,因为道德的约束,没人敢进行所谓考古挖掘的年代,写点信史事很容易的事情吗?!
    他们所做的工作只能是在一堆文献或口述的记录中挑选一些听起来比较可信的,或者比较符合大众认知的进行记录啊!
    没有他们,你们现在看到的记录可能更加离谱啊!
    #默默流泪#
    【甚至结合一下帝辛本人的个性,司马迁说的还是有点道理的。】
    “?”
    突然被肯定的史学家从自己的臂膀中探头探脑,略带点疑惑地看向天幕。
    突然被夸?
    这不符合后世人的个性吧?
    【他对比之殷都还要“贫瘠寒冷”的西土没多少兴趣,只要哪里不发生叛乱,不和他的哪个王位竞争者勾勾搭搭眉来眼去,致力于东南方向的商王觉得能维持现状就挺好。
    于是如若周昌能够辨清自己和叛逆者之间的干系,被取悦到的帝辛确实不会过多在意一个西土小国首领的生死,当场释放却有可能。
    《左传》就多少有点离谱了,帝辛当场就能表示欢迎光临,把这些自投罗网的猎物全部洗刷刷下锅得了。】
    一家欢喜一家愁。
    比起司马迁的欣然,更为年长,写就史书之事也更少条例意识,相对而言就有点粗糙的左丘明颇有些惆怅地拄着脸。
    好家伙,夸夸《史记》是因为有个更离谱的垫底是吗?
    ——后世写小说都不肯参考他的记录,笑死。
    他翻了翻手头上《左传》部分已然完成的原文,突然生出点重修的豪情壮志来:他知道那叫做司马迁的后辈开创了一种纪传体的格式,比之他现在写的这编年体看起来轻松不少。
    如若用纪传体将这本改写……
    他再翻了翻手上的记录,那份热情便迅速被浇灭了。
    “得了吧。”
    左丘明自言自语着。
    “秦国那个始皇帝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出来兼并六国,或者这世道有哪个枭雄豪杰被刺激地打算取而代之的,能不能麻溜一点加快一下进度?”
    “这纪年都用各国国君在位年份,各国史书对同一件事的时间记载全看这件事什么时候传到本国国史耳中,用编年体都足够混乱,更不用说写成纪传体能多麻烦的时代什么时候才能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