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吧。
    他自己承付自己会造成的后果?,无论这最后结出的果?子是好是坏。
    她是无辜的。
    不该被牵扯进来。
    青年幽暗的眸子无声地褪了暗色,能映射点光出来了,也终于带上了点人情味:“剑修最重要的便是佩剑。”
    他抬起女子的手腕,横剑将其送进她柔软的掌中,待沈纵颐回神似地握住剑身,邬道升便退开了手臂,一举一动克制分明。
    “不要再丢了你的佩剑。”
    近十个世?界下来,沈合乾从未和人或者?和活物好好说过话。
    人类世?界的柔软与情意离他越来越远,尤其在经历过惩罚世?界后,他的心都像扭曲了一般,是野兽狰狞的心,而不是正常人能跳能动的脆弱的心窍。
    很?奇怪。
    沈纵颐让他狰狞的心脏抖出了一点可怜的温情。
    语气也从冰冷变成有?些别扭的平和:“拿好佩剑,不要随意将他人谗言当真,坚守本心方?能得道。”
    弟子初入金乌州,测灵结果?不理想?,又被推举上高位,心绪自不能平静。
    但邬道升稍微了解过她凡间?尘事,知晓其做过一国公主,心性算得上坚韧。
    如今两眼含泪,心神大动……必是为人所惑。
    能是谁这般不怀好意到她面前胡乱说话呢?
    这厢沈纵颐已握着剑将泪痕拭干,但还红着眼眶,挺起白润的脸对他道:“师尊总是话少,弟子独自思量了三?年,难以不想?多了,师尊不要怪弟子莽撞可好?”
    邬道升望着她红通通的眼睛和泛着光的黑眸,兀然间?想?笑。
    但到底把笑意摁住了,只是坚冰一样平直的唇角却几不可察地弯了弯:“无碍。少年心性。”
    和他这修了几百年的老魂比起来,沈纵颐双十年华的确是个少年而已。
    几乎是个孩子。
    天真、青涩、又纯粹。
    邬道升眼神微柔和,他的视线定?在她眼中,没有?移开:“哭了一场也该累了,回罢。”
    她抱着剑作揖:“弟子告退。”
    后退两步,她再次抬脸,对他笑起来:“师尊爱护弟子,那么?日后再闭关?,可能提前告知弟子一声?”
    邬道升哑然,纤长眼睫微垂,顿了顿,温和道:“会的。”
    首徒便欢欢喜喜地告谢,清丽面容漂亮得扎眼。
    “师尊再见。”
    “嗯。”修长如玉的手指摩挲了一番硬挺衣袖,高大青年犹豫一瞬,还是附了句:“慢些走。”
    待沈纵颐的身影于绿影森森中彻底隐没,邬道升思及到什?么?,脸色蓦然冷冻。
    整个陆浑山,能有?这心思到沈纵颐面前胡诌的修士,除了确实很?闲,还得有?到剑尊首徒面前放肆的实力。
    这人……除了朝鉴别无他选。
    邬道升想?起当初在沈纵颐的测灵大会上,也是朝鉴第一个冲上去?握住首徒的手,更?是在他说出沈纵颐是他唯一弟子之时,唯一在惊诧之余还面露不虞的人——
    看起来,朝鉴对他的首徒很?在意。
    像只暗地里窥伺的狼,那玩味又势在必得的眼神太招人厌了。
    邬道升一直不喜欢他这位邪肆轻挑的嫡亲师弟,如今更?带上了点不清不白的嫌恶。
    ……
    知道朝鉴明里暗里缠着沈纵颐换师尊的那日,邬道升一剑劈开了掌门师弟的洞府。
    正在洞府里躲懒的掌门被顶头落下的巨石砸中,生生吐了一大口血,而后举着剑吱哇乱叫地跑出了洞府。
    “谁?哪个狗贼敢劈我朝鉴的洞府,谁!!!”
    “本尊。”
    斜刺里响起一道冰冷男声,在灰尘四起的混乱局面下清晰又动听?。
    朝鉴并不觉得动听?,他一眼瞄准邬道升挺直的身子,咬牙笑道:“师兄得了失心疯不成,招摇就招摇,何以至显摆到我面前,还毁了我的洞府?”
    “本尊有?意为之。”不远处的白衣青年不冷不热地说,同?时举起无以剑直指师弟乱七八糟的头发:“莫要再靠近她。”
    他语焉不详,朝鉴却莫名懂了他警告里的她指的就是沈纵颐。
    当即怒气尽褪,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
    他搓了把自己蓬乱的乌发,素衣蓬发不掩绝色,笑得艳丽:“我好歹是纵颐的亲师叔欸,哪有?不亲近的理儿。”
    “小师侄女本来上山来也无依无靠,我都和她顽了这么?长时间?,处出来的情谊深厚非常,师兄这是要棒打鸳鸯吗?”
    朝鉴不为俗礼所拘,出言常是石破天惊,往常胡言乱语从不被邬道升放在眼里,但这时一个“棒打鸳鸯”,陡然间?让剑尊生了凛然杀意。
    “你何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