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吗?这句话,你曾对我说过。」他满眼深情,感性道:「在我向你求婚那天,我拿出八心八箭那颗求婚钻戒,向你承诺套上它,往後你就是我唯一的爱,吃穿不愁,你的人生从此有我让你依靠,会散发出和钻石一样璀璨的光芒……那时你笑睐着,娇嗔地说我好像是来推销钻石的。」他情不自禁的拉起她的手。
    她努力回想,隐隐约约似乎好像有这样的印象,头突然有点痛,让她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在一旁一直想要玩具的小可等不及了,喊了声,「喵喵……」
    何秀珍这时才回过神来,发现他拉她的手,贴着他的脸颊,一副沉浸陶醉在往日甜蜜中的模样,她迅速抽回手,没有不悦。
    那麽深情的男人,只要是女人都会动心……不,她在想什麽?在母亲和女儿面前,她怎能对别的男人动心!就算她真的和他结过婚,那也已是「过去的事」,她既然决定留在草日村,就该守本份,做一个好女人。
    下意识地看向母亲,母亲虽看不见,但很多事她比明眼人更清楚。
    「小可,等一下,妈妈还没拆开。」将心思拉回礼物上,小可越急着想拿,她就越手忙脚乱。
    「我来。」夏淮瑾把礼物拿回来,从容的打开盒子,将长颈鹿拿给小可。
    一拿到礼物,小小孩立刻兴奋的咬了一口。
    「小可,不可以咬……」何秀珍焦急的想阻止。
    他伸手挡她,莞尔道:「没关系,这本来就是给小Baby咬的,它的原料采用天然橡胶,小可爱怎麽咬就怎麽咬。」
    他发现小可虽已经满周岁,但看到任何东西都会往嘴里塞,说不定是长期吃了不乾净的东西才会得阑尾炎。
    「小可已经大了,我们应该要纠正她乱咬东西的习惯,但在那之前,必须给她一个缓冲期,与其让她乱咬可能有细菌的东西,不如让她和苏菲相亲相爱一阵子,再慢慢改正她。」这就是他买苏菲送小可的主因。
    何秀珍看着他,打从心底佩服他。没有他,小可不会来医院做检查,没有他,小可会吵闹不吃药,没有他,她完全不知道该用什麽方法纠正小可乱咬东西的坏习惯。
    他是神,她好崇拜、钦佩,也好……爱他!
    头又晕又痛,她依稀忆起自己常用爱慕和崇拜的眼神看着某个人,那个人,极有可能是他。
    「蔷薇,你怎麽了,不舒服?」见她眉心蹙起,他本能的伸手扶着她的肩,关心的问。
    「不,我没事。」下意识地拨开他的手,按着发疼的额头,她强迫自己回到现实。
    不论外貌和家世,仅凭知识常识,高山青和他相比,依旧输了一大截,也许是生活习惯使然,乡下人肚子疼,总是随便用肠胃散解决,这也不能怪他,若说高山青是个不及格的父亲,那她更糟,她发现自己完全不知该如何打理小孩的一切,仿佛自己不曾生过小孩。
    「秀珍,你回去休息吧,你已经在医院里照顾小可一个礼拜了,回去好好睡一觉。」何母心疼的语气中有一丝感动。女儿真的变了,以前就算小可生病,她照样跑得不见人影,更遑论守在病房这麽多天。
    「妈,我不累,何况小可需要……」她想说女儿需要妈妈,可看看床上的小女娃,有了苏菲就忘了「喵喵」,对苏菲又亲又咬,玩得不亦乐乎。
    「小可有我照顾,有事的话我会请护士帮忙,你回去睡一觉,明早再来,这样才有精神照顾小可。」何母语重心长地说。虽然女儿总说没事,但她感觉得到她常头痛,身为母亲,她当然希望女儿健康,但一想到女儿若恢复记忆,本性复燃,此刻这美满的家庭景象,将不再有,她又忍不住难过。
    「我在这里一样可以睡……」话才说出,头一阵晕。
    「蔷薇……」夏淮瑾见状,难掩关心,急忙伸手扶住她。
    她却焦急摇头。小可住院已让母亲非常自责,她不希望母亲又担心她的身体状况。
    接收到她水眸传出的讯息,他改以轻松口吻道:「呃,我觉得何妈说得对,你应该回去好好睡一觉,小可看起来好多了,相信过几天一定又会活蹦乱跳的,如果你没养好精神,可能会追不上她。」
    「好吧,妈,有什麽事你一定要打电话回家,我会请护士多注意的。」何秀珍一站起身便眼冒金星,险些晕倒,还好身後有座高大肉墙挺住她。
    「时间不早了,我想我也该回台北。何妈,再见。」夏淮瑾沉稳道:「蔷薇,需要我帮你叫车吗?」他朝她眨了一眼。
    「不用,应……应该还有一班公车。」她心虚低头,明明想和他保持距离,怎会又和他玩起心照不宣的游戏?
    她竟然和他心意相通,知道他跟母亲说的是谎言,知道他并不想帮她叫车,知道他想送她回家——并且,她不排斥。
    「那,我送你去搭公车。」淡然一笑,他当这是善意谎言,也知何妈不会信他这番「鬼话」,这麽说不是虚伪,是不想让何妈为难,毕竟自己的女儿搭「前夫」的车回家,当岳母的很难对女婿交代。
    「妈,我先回去了。」低眼,她有种做错事的不安。
    何母没多说什麽,轻点个头,等两人的脚步声慢慢变小,再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後,她轻喟了声。虽然看不见,光听阿青的描述她便知这位夏先生是个极优秀的男人,没阻止他送秀珍回家,不是因为他优秀有钱,而是这几天来,她真的感觉到他对秀珍是出自内心的好。
    也因此让她自省当初执意要秀珍嫁给阿青,这个决定是不是错了?她明知秀珍不爱……
    「婆婆,亲亲……」小可雀跃的拿着长颈鹿亲她的脸。
    「好,小可好乖。」摸摸小可的脸,何母心头愧疚加倍。一桩错误的婚姻,毁了两个人的人生,她们何家欠阿青的情实在太多了。
    喝着一碗热腾腾的人参猪心汤,何秀珍佯装冷冰冰的心房被热气呵暖,心一软,不自觉开始正视自己和夏淮瑾的关系。没当一个好妻子,她愧对高山青和小可,但,他也算是受害者。
    对他而言,她一样是他的妻子,现在她重回「前夫」身边,对他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啊,他和高山青都是她的前夫,真令她困扰,头好痛。
    四处张望。他去哪里了?
    方才上了他的车,她以为他要送她回家,但车子却在市区绕了又绕,她疑惑又防备地问他,到底要做什麽?以她对他的「粗略」了解,他虽然心地还不错,但他一直认定她是他的妻子,说不定他以为她答应上他的车,等於默认两人的婚姻关系还存在,这很糟,因为他极可能会带她上汽车旅馆,重温旧情。
    他不也说过他和「蔷薇」结婚一个月内,几乎天天上汽车旅馆「度蜜月」——
    呵,还真是恩爱的夫妻!
    啧了声,怔愣了下。为什麽她会发出不以为然的酸味?她不就是「蔷薇」,干麽吃自己的醋?
    轻笑,摸摸自己的脸,神情突然变得困惑,一想到他和「别的女人」去汽车旅馆,她心头居然有种不是滋味的感觉,明明那个「别的女人」就是她自己。
    真奇怪,一样是「前夫」,有女人明目张胆对高山青示好,她非但不吃味,还有种松了一大口气的轻松愉悦,雀跃得只差没贴出「出清老公」的告示。
    那个叫什麽金花的,母亲说她大她两岁,是她小时候的玩伴,离婚後带着三个小孩回娘家,人很勤劳,只要有事她就去做,因为打小就认识,所以高山青常帮她介绍工作,她也常来家里帮忙,比她还像高山青的老婆……
    母亲不讳言,如果当初高山青不执意娶她,可能会娶金花小姐,也许这样他的家庭会比较美满。
    咀嚼着香Q的猪心,她不禁在心里想,想娶就去娶呀——怪!她一丁点醋昧都没有,怎麽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