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好妻子的首要条件,就是和这个帅痞子彻底断绝来往——这麽一想,心,莫名的揪痛,眉心再度蹙起。
    若自己以前真的这麽水性杨花,那她一定最喜欢他,要不,她怎会和他结婚?
    撇开爱不爱,他又帅又多金,阿母说她爱慕虚荣,那她肯定爱死他。
    是因为如此,所以想到要和他彻底断绝来往,心才会隐隐作痛吗?
    忆不起,自然也理不清。那场车祸,据传是她「老相好」的两兄弟当场死亡,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可一想到要和他撇清关系……她就心痛、头痛,全身无一处不痛。
    「秀珍——」急喘喘跑来的高山青,见到来人,明显吃了一惊,「夏……夏先生,你……」
    「我来看你们……过得好不好。」夏淮瑾露出一抹僵笑,在人家丈夫面前,总不能大刺刺的说「我来看你老婆」。
    「我们很好,你看到了,可以走了。」何秀珍口是心非,将见到他的那抹惊喜隐藏好,倒了杯茶,递给她的「老公」喝,「阿青,你好辛苦,看你流这麽多汗,先喝杯茶,休息一下。」
    她不仅奉上茶,还帮他擦汗,这样的举动,狠狠刺伤夏淮瑾的心。
    「可以……给我一杯水喝吗?」走了一段路他也口渴了,再怎麽说,他好歹是「客人」,倒杯茶给客人喝,不为过吧。
    客人……他的心又暗伤了一回。
    她看他一眼,「是纯青草茶,不加糖。」
    「我不嗜糖,我一向喝黑咖啡。」对上她的眼,他试图和她心灵相通,「你了解的。」
    她则是用呆滞的眼神回应他,「没印象。」说完,她应他的要求,倒了杯青草茶给他。
    他接下,喝了一大口,下一秒,青黑色的汁液马上从他口中喷出,「这是什麽啊?好难喝。」
    「乡下版的黑咖啡。」她凉凉补上一句,「不加糖。」
    夏淮瑾哭笑不得,边用手抹去嘴角残渍。
    高山青见状,好心地问:「夏先生,那边有水,你要不要去洗个手?」
    「小高,你,人真好。」他还能说什麽,不得不承认小高这个丈夫的度量和一般人相比,的确大得多,撑十艘船怕是绰绰有余。
    洗好手,踅回时,他见蔷薇正在接手机,素净脸上满是焦急,「怎麽办?妈说小可发烧还吐,抱着肚子直喊痫……」这些话,当然是对着她「老公」说。
    「肚子痛的话,家里有肠胃散,在客厅的抽屉里……」
    「妈说已经吃了还是没效……」
    「那,打电话请诊所医生到家里帮小可打一针。」
    「诊所的电话号码……」
    「那个,电话号码是……」高山青抓抓头,越急越想不起来,「对了,打给村长,请他帮忙叫医生。」
    「噢,那村长电话……」
    夏淮瑾在一旁实在听不下去了。感觉喵喵叫肚子痛的情况钉点严重,他们夫妻俩还在那边……不,他要质询的人只有高山青,蔷薇因为失忆脑袋变得单纯,她慌得六神无主,无法做出正确就医判断这无可厚非,但高山青身为人父,居然想用肠胃散或是请诊所的医生随便替女儿打一针,这样的父亲真是不及格!
    「先打电话叫救护车。」夏淮瑾直接下达指令。
    「可是救护车到这里还需要一点时间……」正要打电话给村长的高山青,停下手边动作,只差没立正回应。这个人高马大的夏先生,每次正经八百说话时,都会令他不由自主地恭敬听命。
    「那就直接送喵喵去,呃,你的女儿到医院去。」他补了一句,「开我的跑车去。」说完,他很自然地牵着蔷薇的手就跑。
    被他的大手包覆,一股电流穿透掌心直达胸臆,怦然心跳之余,心里更愧疚,她的女儿都生病了,她还在想和男人之间的暧昧……
    理智清醒,发现他拉着她跑,她突然惊喊,「我不知道医院在哪里。」他拉她狂跑,无济於事。
    已经来到车旁,他才发现这点「失误」,回头看,小高居然还远远杵在田边没跟上来,大概是看到自已老婆被帅哥拉走,一时傻住不知如何是好。
    「先上车,到时总有人可以问。」
    被他拉上车的那一瞬间,她脑海里突然浮现曾坐过这辆车的景象,不过画面一闪而过,她也没时间多想,因为此刻最重要的是,要先回家带小可去医院。
    第四章
    一盘棋,改变了他夏淮瑾的人生,不,应该说是喵喵叫的人生。
    原来在树下独自下棋的庞眉白发老翁是这草日村的前前前前任老村长,他载蔷薇回家接喵喵叫……不,小可时,顺便载他一起,因为他们需要他指点最近的医院方向。接了小可火速赶往医院,连医生都称赞他的开车技术很好……呃,没耽搁医治时间。
    总之,及时将小可送往医院,真是明智之举,医生说小可得的是急性阑尾炎,小孩穿孔的比率较高,死亡率也跟着提高,但很多父母都认为小孩只是闹肚子痛,不当一回事,延误就医,病情恶化更加棘手——没错,小高就是最坏的示范。
    小可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这期间他南北往返,精神异常亢奋,因为他又发现一道希望之光。
    前几天,蔷薇和她母亲在病房顾着小可,为了哄小可睡觉,蔷薇抱着她唱起儿歌,唱儿歌是没什麽大不了,但唱英文版的儿歌就吓到人了,何妈说她从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会说英文、唱英文歌,连中文儿歌也没对小可唱过……
    这代表什麽昵?代表蔷薇和何秀珍极有可能不是同一人,是的,他的内心到现在仍有存疑,只是他学聪明了,不再直接把疑惑点出来让他们有机会把他「驱逐出境」,他要暗中观察,掌握有利的证据,一举歼灭……呃,证明自己是对的。
    「夏先生,你又来了。」
    一推开病房门,蔷薇未发现他,倒是双目失明的何妈先出声。
    「何妈,你怎知道是我?」夏淮瑾吃了一惊。
    何母淡然笑着说:「我听脚步声就知道。」
    「你怎麽又来了?」正在轻抚小可哄她入睡的何秀珍,抬眼见到他,心头又是一阵悸动,低眼,不看他,极力克制失序的心跳。
    说真的,她非常感谢他,那日若不是他及时做出正确的送医判断,也许小可现在会更严重,或者更……不,她不敢想——
    「叔叔——」刚入眠的小可被大人的说话声吵醒,一见到他,立刻露出开心的笑,当然,她还小,冲着他笑,不是因为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也不是因为他长得无敌帅,充其量只是因为看到他等於看到糖果饼乾。
    小可每回吃药总哭着不肯吃,他买了根棒棒糖哄她吃药,只要她吃药就能舔一口,小孩嗜甜,就算只能舔一口,她也很满足。
    他合理怀疑自己这张帅脸在小可眼中,是放大版的棒棒糖。
    「来,这只长颈鹿是要送给小可的。」夏淮瑾把一个盒装礼物递到小可面前,一想到小可还小不会拆礼物,遂又将盒子转递到蔷薇面前。「蔷薇,还是你帮小可拆吧!」
    在他心目中,她永远都是蔷薇,不管她真正的名字叫什麽,他一辈子都要叫她蔷薇。
    「你……你大老远来看小可,我们已经很感谢了,不用再破费送礼。」他一双电眼盯着她,扰得她心慌意乱,於是她赶忙将礼物收下,低下头不再看他。
    「这只长颈鹿可不是一般玩具,它叫苏菲,从法国搭飞机来的。」夏淮瑾很自然的坐到她旁边,向她讲解,「它是固齿器,天然乳胶和食品染料,法国手工制造……」
    「听起来,你好像是来推销这个产品的。」她故作镇定,淡瞥他一眼,但脑里却突然浮现某个记忆,自己似乎也曾为了某项东西和他说过同样的话,只是口气不同,应是……撒娇?
    这话,令两人对望半晌,她在寻找记忆点,他亦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