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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令人羡慕啊可恶。阿九和十一真令人不爽。
    「不说那个了。这次真的是我们同文馆三狐的胜利喔。」怀章笑得一如少年时。
    「我就知道,九哥还有跟你通信。」陈十七闲然,「有些谋略,有九哥的味道。」
    相视一笑,无须言语就彼此心知,举杯同贺…虽然喝的是茶。
    陈十七支颐看怀章说着那些她早推算到的废话,知道怀章哥哥只是想发泄他的喜悦和一点点愤慨--阳帝实在是个太重感情的人。
    更重要的是,回忆一下,同文馆的热闹岁月。
    「…别说我没把大夫还妳喔。」怀章很认真,「他不肯走。说重要的决战在术后期,要等我爹真的大好才肯走。真奇怪,妳去哪儿找这么厉害的大夫?御医院的外科正宗都哭了。」
    陈十七竖起食指在唇间,「秘密。总之,快把人还我…不然我要生气了。」
    「行,我知道了。」怀章脸色微微发青,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我心脏很娇弱,别吓我。哎,妳到底想把海宁侯怎么样?透露一下…要保住他是很困难的事欸。为什么…」
    「呵。」陈十七笑了一声,「敬请期待。」
    「可怜的倒霉鬼。」怀章同情了他一下下。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站起来告辞。
    「对了,谢谢妳派人去协同看守我亲爱的二哥。」怀章叹了口气,「原本派去的人力居然不够,徊姐儿真是帮上大忙了,省得杀太多人,让我爹难过。」
    起身送走了怀章,陈十七望向金钩铁环,这两个立刻无事装忙。
    …少主大人其实都知道的嘛。还帮忙补强了最可能出错的一环。看似碌碌无为的二皇子,大可能成为太子与大皇子同归于尽后的唯一选择。
    庸人也是有野心的。可惜,他遇到的是多智近妖的九尾狐怀章太子…和我们。
    虽说再也不想为任何人洗手作羹汤…说不定能为少主大人破例一下。
    骑马离开了徘徊别院,似乎还能闻到月季的余香。
    怀章太子又叹气,怎么开口啊?要怎么替柔然开口?他发现完全束手无策。
    母后的眼泪和亲妹子的哭闹让他头疼兼心疼…但毫不受控制的柔然,就算退一万步,徘徊愿意去看病了,他还会胆寒的反对。
    这不是一次就看得好的病,柔然也不肯降贵纡尊的去求诊,非要陈徘徊进公主府…这明明是九成九九会变成尸体出来的啊喂!他有一整个大燕要烦心,不可能次次跟着吧?
    不孕就已经够晕了,结果陈十七主张的「丹脉谬论说」、「金丹有毒论」渐渐被接受,御医迟疑的告诉他,柔然中了丹毒,让他晕上加晕。
    为什么啦!?别人的妹子在帮他巩固皇权,自家的妹子只会惹出永无止尽的烂摊子。
    好吧,那请徊姐儿麾下的十大夫总行吧?让他想昏过去的是,他亲爱的妹子柔然公主,已经意图绑架差点杀害当中的一个大夫,虽然被抢救回去,但也把所有大夫都得罪干净了…
    就在他跟大皇子台面下激烈暗斗的时候。
    血缘真是太蛮横太不讲理了啊干。
    头痛很久以后,怀章得到一个结论…
    徊姐儿妳快把海宁侯解决掉吧才能把柔然弄回宫不再给她服丹看御医不然怎么办马的!
    不负怀章太子的殷殷企盼,果然很快的,陈十七徘徊娘子,将海宁侯府告上了京兆尹,控诉海宁侯府休书不当,要求判决义绝。
    对宫变虽略有所觉却不敢谈论的京城,瞬间哗然,被一直很有话题的徘徊娘子吸引住了所有注意力。
    但再也没有人比海宁侯孙节感受更深刻。简直是遭受了九天刑雷兼水深火热的无比煎熬。
    不可能的。
    那个爱他爱到愿意药杀公主的陈徘徊怎么会告他?绝对不可能。就像柔然公主不可能活着却活着,应妥妥的领从龙之功却功亏一篑般…绝对不可能。
    这些不可能的事为什么会发生?为什么会逼到他眼前?
    握紧了剑柄,却被剧烈的头痛袭击,痛得弯下腰来。
    徘徊 之五十九
    陈十七亲写的状案非常严谨简洁,甚至狡猾。
    她将焦点都聚焦在「已死停席」,却在「死后」接到休书,理由居然是「恶疾」。完全撇开与皇室有关的丝毫关系。
    死人不会得恶疾因此被休,如果是生前得了恶疾…那海宁侯府该有人来说明她是的死因,毕竟都断气停席了。
    但不管是多高明的讼师,只能哑口无言。在私底下尽可谈论,但在台面上说予官府…简直是自找死路。
    这毕竟是皇后因此避居西宫,上天为之代为愤怒发雷的神迹。
    连亲临的海宁侯都无言以对。
    对陈十七只剩下胆寒和敬畏的京兆尹,明快的做出「义绝」的判决,休书无效。毕竟海宁侯彻底失势,而眼前这个九尾狐仙娘子救人无数,现于京就太子有嗣国有大喜,大大的吉兆啊!疯了才去惹她吧?!无量寿佛无量寿佛…
    嘲笑讥讽的声浪,一波波的涌上来,海宁侯觉得,窒息,无法呼吸,像是被按在泥塘里般狼狈。狂怒与耻辱几乎要燃尽了他的理智。
    穿着月白深裾殷红罩衣的陈徘徊,华丽得嚣张的华服,和清丽不可方物的妆容,望向身边威仪凛然,即使着墨青儒袍依旧气势端凝的佳公子,眼神那样柔和,熟樱桃似的唇,对着陈祭月笑…
    不对!通通不对!
    陈祭月只该是公主的宠物,唯一的用途就是拿来顶公主死亡的罪!陈徘徊该是我的!是我的发妻!就算我不要她也该去死而不是违抗我!她应该爱我、卑微的爱我,只求我的垂怜!
    明明她就是这样表现的!难道你们都瞎了,不知道她的真正心意吗?她现在只是想要挟我!她明明渴望再成为海宁侯夫人!
    「陈徘徊!」海宁侯孙节如疯豹般排众而出,拔剑刺出。
    绝不容妳避逃。
    电光石火间,陈十七深琥珀色的瞳孔,闪亮了一下,却让海宁侯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化为虚无,只剩下她明亮美丽如熟蜜的瞳孔。
    或许有一天,你会杀我呢。陈十七慵懒的说。
    怎么可能?我宁可自己服鸩毒,也舍不得动妳一根头发。海宁侯听到自己这么说。
    剑匡当的掉在地上,海宁侯痛苦的握着自己喉咙,喘不过气,腹内如绞,心跳如鼓。像是他所知道的、曾经见过的,陈徘徊喝下鸩毒的反应。
    四周的惊叫的模糊了,只有永无止尽的痛苦环绕着,和不再美丽、如夺魂恶鬼的琥珀瞳孔,发出冰冷的光。
    其实一切发生得很快,海宁侯冲上来时,铁环已经拔剑准备接招…但海宁侯突然落剑,然后倒在地上发出杀猪似的惨叫,让这个北陈第一女剑客很是傻眼。
    保护着陈十七的陈祭月,只觉得陈十七握在手臂上的力道突然加重,定定的看着海宁侯,正觉得不对要喝止时,陈十七已经大口大口的呕血,倒在他臂弯。
    …这可恶的南陈娘子!
    「妳疯了。」陈祭月咬牙切齿的扶抱住她,「我以为妳不会让我们担心…可妳在干嘛?滥用慑心术!」
    陈十七很想说话,可一张嘴就是血。可恨,这不争气的身体。慑心术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她实在思虑过甚,超出了身体负荷,伤了脾,连累了胃。
    没办法把暗示彻底执行,结果了海宁侯,真是太不甘心。
    还污了费力锦绣的华服…只在去年姑祖母诞辰穿过一次呢。
    这是她转的最后一个念头,之后她瘫软在陈祭月的怀里,昏过去了。
    醒来之后,她难受得想死。胃痛就不必提了,咽喉到内里,都是一片火烧火燎,而且很冷。
    陈十七勉强抬了抬眼皮,看见面笼暴风雪的少主大人,明显自己还瘫痪在他怀里…她的闺誉还保得住吗?
    看得到的地方都血迹斑斑,似乎很可怕。事实上,这只是看起来可怕。只要停止呕血,吃几天米汤,同时服药止血顺脾安胃,慢慢就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