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被幼时见过的那种碾碎谷物的石轮碾压着,来来回回,最终将他的每一寸骨骼,每一片血肉都化为了鲜红的粉末。
    好像葬礼那天,被挫骨扬灰是他的自己。
    喻晗没用酒精麻痹自己,他清晰地感受着生不如死的痛苦,时常浑浑噩噩,偶尔清醒的瞬间他也只会窝在沙发上,打开贺平秋电脑里重重加密的文件夹。
    这里的所有密码都只能输入一次,错误即会销毁文件,一旦发现病毒入侵也会销毁文件。
    里面没什么珍贵的资料,只是无数段露骨的视频,或许贺平秋以为喻晗不知道……但其实他知道,每次做爱,贺平秋都会像一个变态一样录像。
    也许是为了在剧组工作的时候看看,也许是为了防止将来有一天喻晗逃离后进行威胁或想念。
    喻晗将视频投屏到客厅的幕布上,偌大的屏幕播放着他们新婚当晚的亲热视频。
    还留有青涩痕迹的喻晗无措地坐在床边,贺平秋背靠着镜头步步走近,带着丝丝酒意。但那晚贺平秋没醉,别问喻晗怎么知道,狗日的东西弄得太疼了。
    他像一具僵直的尸体,傻了似的任由贺平秋摆弄,不会叫,也不会回应,索然无味,估计这段视频当片给别人看都能看萎掉,但贺平秋很兴奋。
    尽管他表情不显,只有汗水顺着流畅的下颌线条滚落,最终滴进喻晗锁骨里。
    口味独特。
    他评价着当初的贺平秋。
    后来时间久了,喻晗也习惯了贺平秋时不时的犯病,各种地方。
    肃穆的书房,次卧的全景落地窗浴缸,甚至是大白天的厨房,灶台还开着火……
    昏暗的客厅里,视频一段接一段的播放,他自以为自己和七年前一样没什么变化,但事实上这七年并不是白开水,多少让他变了些颜色。
    录像里,他也从最初僵硬的逆来顺受到后面的自然配合,他知道什么样的姿势能让戴着假肢的贺平秋不那么损伤截肢面,知道什么样的角度能让贺平秋最大程度的发力。
    疼了他会说你今天是不是饭吃太多了,难受了会说换个姿势。
    在这七年的一个个日夜里,他与贺平秋的身体变得逐渐契合……不似他们相看无言的灵魂。
    但也许他还是直男。
    否则怎么会像死鱼一样毫无感觉呢。
    他蜷缩在沙发里闭上眼睛,身上只盖着薄薄的毯子,也许去到梦里也好一点。
    巨大的影幕上依旧播放着小狗看不懂的动作片,上位的贺平秋俯下身,将喻晗完完全全嵌入怀里,病态地吻着他的耳朵呢喃: “喻晗,我没法停止占有你……”
    我能停止的,只有我的生命。
    五月的第一天,磅礴大雨终于停了。
    接到陌生来电时,喻晗尚不清醒,以为仍在梦里: “回来吧,蠢货……”
    “贺先生?”那边是一道并不熟悉的女声, “我是正月初五被你从明湖边救下的人,致电来是想跟你道个谢,谢谢你给了我人生的第二次机会。”
    “……”明明对方喊的是贺先生,喻晗却像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闭着眼睛没有回应。
    “不知道您那边发生了什么,但今天五一,我想祝你节日快乐,万事顺意。”
    喻晗恍若未闻地挂断电话,再次跌进昏沉的梦里。
    他一觉接着一觉地睡,梦醒时分都在祈祷要梦见想梦的人,可天不如人愿,他连对方的声音都不曾听见。
    梦里只有医生在一遍又一遍地说: “他不是来自救的,他只是怕拖你一起下地狱。”
    尽管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想把喻晗烧成灰,吃进肚子里,带进地下,贺平秋依然极力克制着,做着“正确”的选择。
    偏执病态了七年的贺平秋终于想在死前,努力做一次喻晗口中的“会爱人的人”。
    他将事业还给他,父母还给他,朋友还给他,热爱的一切都还给他,独独没想过自己也是被热爱的一环。
    他说,喻晗,大胆往前走吧,我不再是你的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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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宝们,本章88个红包致歉,还有一章没写完,熬不住了,睡醒码完更。
    第1章 尾声
    喻晗这次没能再昏睡下去。
    因为今天五一,他答应过父母,五一会回去过节。
    他只能艰难爬起,打开自以为再不会打开的上锁抽屉,找出里面的第二封信。
    上面写着: “或许你现在该收拾一下自己,洗个澡,梳理一下头发,刮掉新长出来的胡茬,穿上整洁的衣服……”
    喻晗看了一遍又一遍,给自己找寻动力。
    最终,他还是将自己收拾出了人样,走到在小狗面前半跪,头抵着头,轻声说了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