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桓帝单手撑着额头,继续维持着悲观的表情,等他把话说完。
    姚印清如实交代:“谢公子曾暗中提醒过臣,景王他们可能会对北境驻军布防图纸下手,所以臣就拿了一份几年前的图纸调换出来,即便被偷,也不会影响到北境的安危。”
    这话一出,承桓帝眉头瞬间不皱了,将那盘白茅根往何福禄怀里一塞,笑容刚酝酿起来,却又忽然消失,神色阴沉:“这事若是景王所为,邓初玮为何不报与朕知晓?”
    “景王可能只是有此念头,但并未实施,兹事体大,臣也怕贸然上报冤枉了景王,遂不敢声张,与丞相商议之后,决定先调换布防图,再静观其变。”
    姚印清抬起头:“皇上可还记得,那位被您废为庶人关进冷宫的皇贵妃,其妹当年瞧上了北狄王子,寻死觅活要嫁,最后甚至逃婚去了北狄。”
    承桓帝点头:“那会萧国与北狄多有摩擦,荣家当时还因这事上折请罪来着,怎么提起这个?你查到了什么?”
    “那荣家二小姐在北狄过得还不错,生了两儿一女,其二儿子在几年前,就几乎没有现于人前。”姚印清说:“有人暗中与冷宫互递消息,臣顺藤摸瓜下去,确实查到了点东西,在下定论之前,需要先提审一人。”
    承桓帝拧紧眉头:“谁?”
    姚印清说:“席承章。”
    另一边,席承章这会正恼怒不已,拿着鞭子责打手下,厌恶看着瘫软在地上不断哆嗦之人:“没用的废物!怎么就让那帮探子被抓到了?北狄那边还不知道什么个情况,如今闹了这一出,提前走漏风声,北境有所防范,怎么让萧寒烨死在战场上?废物!”
    手下被抽得皮开肉绽,咬紧牙关,一声不敢吭。
    门外转瞬响起成片脚步声,一队禁军直接破门而入,檐上的鸟雀被吓得振翅斜飞而去,席承章还要挥鞭子的手忽然顿住。
    刑部牢里。
    姚印清站在刑架前,端详着席承章的神色:“你究竟是从哪儿来?”
    席承章喉咙里“咕噜”地响,他刚挨了刑,口角还淌着掩不住的血渍,疼痛之下他的神色依旧从容,甚至还给了姚印清一个嘲讽的笑。
    姚印清和颜悦色:“你不招也无妨,提审你只是走个流程,做做样子罢了,不过你倒是硬气,连狡辩一句都懒。”
    案子虽已查了个七七八八,后续仍有许多相关事宜需要处理,比如说连根拔除所有异党的眼线,整肃官场,又比如说升调罢免官员,每一件皆需耗费大量时间精力,又杂乱,又琐碎。
    但这些都不需要萧寒烨去操心,他此刻正佳人在怀,念着京中送来的信。
    景王被送去了封地,承桓帝仍留着他的王爵,但无诏不得入京,也不得离开封地半步,形同圈禁,一众党羽流放的流放,斩首的斩首,承桓帝念着谢琮年事已高,也看在谢少裴为他求情的份上,留了他一条命,终生禁足府中。
    萧寒烨翻过一页,他看得快,一目十行,啧啧道:“这席承章,还真不是个好的。”
    沈庭珏摸摸下巴:“只是没想到他会是北狄王室中的王子,学得那么像个中原人,没蛰伏个七八年,可做不到。”
    萧寒烨捏起他的下巴:“孤也没想到,你会背后坑孤一把。”
    沈庭珏眨了下眼,迷茫且无辜。
    萧寒烨把那封“要拧爆他狗头”的家书摊开给沈庭珏看:“这十几个字,不用孤念,你现在肯定都认得。”
    “然后呢?”沈庭珏对于这种兴师问罪的场面已经很得心应手,理直气壮就对了,理不直也要气壮。
    皇上的钱未必是你的,毕竟他那么多儿子,但我的就一定是你的,我多要一点,你我共同财产就多一点,真是拎不清,大不了皇上打你时,躲我身后,我罩你。
    萧寒烨听完他的分析,觉得还真是持家有道,但有一点需要提出质疑:“我为何要躲你身后?父皇打我时,我就躺地上装死,这样你可以多讹一笔医药费。”
    沈庭珏想了下:“也行。”
    萧寒烨把脸凑过去,我这么聪明,不得亲一下?
    沈庭珏很大方地亲了两下,对方却得寸进尺,一只手直接伸进衣襟里,整个人也覆了上来,开始进行一番不可与外人道的快乐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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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漠北各族不团结,北狄疲于应战,整个北狄四分五裂,再无一呼百应的北狄王,萧国乘胜分兵,逐步吞并了周围几个大小部落,地盘进一步扩大,以乌桓为首的漠北部与萧国确立了臣属关系,统领其原有部众,迁徙喀拉木湖繁衍生息。
    捷报两个月后才到达,承桓帝龙心大悦,当即传令全城张灯结彩,准备迎接太子大胜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