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喝花酒……”白行简苦笑着为自己辩白。
    “那这里不是青楼酒肆,反而是正经好人家罗?”齐舒展怒极反笑,小脸苍白地盯着他,“你好,你真是好……我居然为你这样的混蛋辗转反侧一夜睡不安稳,还因为拒绝了你让你伤心而感到难过不安,结果呢?你转头就跑到这里来风流快活!我……我真是个大白痴!”
    说到最后,不知名的憾恨与委屈让齐舒展的鼻子一酸,眼泪终于模糊了她的双眼。
    她低下头去,两滴滚烫的泪珠就落到了地上。
    “我娘说的一点也不错,你是个虚伪的伪君子!说一套,做一套,昨天还口口声声说什么等了我十六年,现在更喜欢我,是吗?是吗?你就是这样喜欢我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跑来青楼吗?”白行简慢慢站了起来,脸色平静。
    “鬼才想知道!”
    “你既然那么想摆脱我,和我退亲,所以我想成全你,尽快把你忘记。”白行简幽幽地说:“我想对你忘情绝情,还你自由。”
    齐舒展浑身一僵,好像有一把匕首直直刺进了她的心脏,让她的心口一阵巨痛。
    她按住自己的心窝。该死!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她要为他的话心痛成这样?
    又不是她中了寸相思啊!
    “好啊,你忘啊!你现在心不痛了,就说明你忘了我吧?”她吼回去,努力想挤出一抹嘲笑,可是不争气的自己,竟然一面吼一面哭了出来。
    可恶!
    她转头,咬紧嘴唇。
    白行简见她这模样,心里一乐,脸上却装出痴情无奈的神情,徐徐说道:“可是我发现忘不了你,我做不到……我一直难以忘记你娇美的模样,所以我即使到了这里,却什么也做不了,只有借酒浇愁。看到你到这里来找我,我真的很高兴。展儿……我发现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对你忘情。”
    齐舒展眨眨眼,一下子忘记了哭泣。
    咦?
    真奇怪,她的心痛和漫天的愤怒好橡消失不见了。
    一会儿心痛,一会儿又不痛,痛与不痛都因为他简单的几句话,为什么会这样?
    齐舒展苦恼地按着自己的胸口,难道她真的也中了那见鬼的寸相想?
    “展儿……其实你也是有点喜欢我的吧?”白行简期待地看着她。
    “我……我才不会喜欢你这种混蛋!”齐舒展的口气却已经放软许多。
    “哎哟,白大人,您怎么可以把奴家扔在一边不管不问?”一直被冷落在旁的美艳女子似乎看到重要的客人就要被夺走,急忙重新偎到白行简的怀里,娇滴滴地说。
    齐舒展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再次冒上来。
    “白行简,跟我回去。”她对着白行简吼。
    “我……”白行简看看怀中的女子,“你到外面等一下可好?我还有点事要和如歌说。”
    齐舒展的手脚顿时冰凉,咬咬牙,“你……你尽管忙你的玩你的乐你的,你白大人可以嫖,难道我‘展少爷’就不可以?咱们走着瞧!”
    不等那两人有所反应,齐舒展转身出了房间,贝齿几乎把嘴唇咬破。
    齐舒展一消失,美艳女子立即松开了白行简的胳膊,还有些不屑地不停用手绢擦着自己的手。
    “如歌大老板,你就算讨厌我,也不必做得这么明显吧?”白行简苦笑一声。
    “你也知道我讨厌你啊?我还以为你很有自信,以为天下人都喜欢你这位监察御史白大人呢。”青楼的幕后老板娘如歌讥嘲地说。
    “我做个官就这么得罪你吗?”白行简苦笑。
    “别人做官无所谓,可是你就不行。”如歌瞪了他一眼。
    在“白玉京”六爷手下做事的如歌,专门负责情报搜集,虽然置身青楼,却是个性格刚烈的女子,一向嫉恶如仇。
    她就是看不惯白行简,真不知道六爷为什么要这么帮助他?!
    “如歌,其实你是嫉妒六爷喜欢我吧?”白行简瞥了如歌一眼,淡淡地说。
    “谁说的?我才不会嫉妒你这种人。别光说我,你今天来就是为了气一气那位姑娘?”如歌赶紧转移话题。
    白行简微笑的点头承认,“如果不喜欢,又怎么会嫉妒成那个样子?”
    “喔,那你是证明了她也喜欢你罗?别笑得那么肉麻,天很冷耶。”如歌摸摸泛冷的肌肤,有些受不了白行简满脸的宠溺表情。
    “我要走了。”白行简还是比较担心齐舒展,那火爆性子的丫头刚才说了那么奇怪的话,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嗯。”如歌点点头。
    “盯牢乌克用,他做了刺史之后,有什么问题就告诉我。他是有野心的人,不能太小看了。”
    “那你还用他?”如歌白他一眼。
    “驯服一匹野马的成就感,远比驾驭一匹驯良家驹舒爽多了。”白行简说得慢条斯理,低垂的眉眼间却有桀莱鹜不驯。
    “比如刚才那位姑娘?”如歌挑挑眉,她其实几乎一眼就喜欢上了齐舒展,就冲着她敢打白佞臣的狠劲儿,如歌就万分欣赏她了。
    “她是我的心头宝,岂可与马匹相提并论?”白行简俊眉一扬,送给如歌一个深沉难解的笑容。
    如歌诧异,难道……这个狡猾似狐、狠辣如狼的男子也有真情?
    “好了,我真的该走了。我交给你的东西,一定要尽快送到六爷的手中。”临出门前,白行简压低声音又盼咐了一次。
    “放心。”如歌应道,“还是先想办法安抚一下你的女人吧,刚才我真以为她要把我这儿给拆了呢。”
    白行简站在齐舒展包下的房门外,听着房间内的“淫声浪语”。
    没错,传入他耳朵里的就是这样的声音。
    “展少爷,你好偏心,只顾着蝶儿,奴家也想要嘛……”
    “展少爷,奴家也要,先给奴家看好不好?”
    “展少爷,你的手真灵巧,奴家喜欢死了。”
    “啊!不公平!展少爷,你为什么给她不给我?我多给你点银子还不行吗?”
    够了!
    再也忍受不下去的白行简一脚踹开了房门。
    房内的所有人一齐回头看他,原想狠狠发飙的白行简看到眼前的情景,也只能哑然。
    齐舒展正坐在圆桌旁,手里拿着毛笔,连脸蛋上抹的都是墨汁,身边的莺莺燕燕抢着她刚刚画出来的美男画册。
    白行简惊愕住,“你在干什么?”
    “有眼睛不会看啊?本少爷在兜售‘江湖美男监赏大全’,大名鼎鼎的展少爷现场亲笔作画,这可是我游历江湖多年,精挑细选出来的顶级美男。这位公子也要一册吗?”齐舒展装作不认识他,冷冷地问。
    老天!这个疯丫头到底在做什么?
    她平时就搞这些名堂吗?四处寻找美男的身影,然后画下来贩卖?
    喔……白行简发现自己气得眼前都快要发黑了。
    他现在很想把她抓起来痛打一顿,这丫头还是像当年一样欠打。
    恶作剧总是不断。
    “不用害羞,现在喜欢男色的男人比比皆是,我的画册有一半都卖给了那些有特殊癖好的男人。各位妹妹,你们说是不是啊?”齐舒展这样说着,还不忘?
    迟钝,这小妮子……气死他了!
    齐舒展原本想维持一动也不动的姿势,让自己看起来凶一点,可是她鼻尖痒得厉害,忍了半天忍不住,只好抬手抹了一下,结果手指上的墨就沾到了鼻子上,让她变成了一个黑鼻头。
    白行简原本寒着的一张脸终于有些变化,他的嘴角因为忍笑而抽搐起来,见她还要继续虐待自己的脸,大有把那张小脸画成花猫的架式,他急忙伸手拉开她的手。
    “你干嘛?不要碰我!”齐舒展粗鲁地摔开他的狼爪子,“去找你的红粉知己好了。”
    “吃醋了?”白行简用自己的袍袖为她擦拭鼻尖。
    “鬼才爱吃醋。”齐舒展嘟着小嘴,显然怒气还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