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伪善。”
    “卫益清,你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泰和帝怒斥一声,心头却疼痛得厉害。
    他这胞弟,生来便索性随心,担不起半点责任,却偏偏爱扯了伪善大旗置他于窘迫境地。当年他去滨州是自作主张,让他求娶江家女他也自作主张推拒。
    而今,他又……
    泰和帝被气得胸口一疼,三日内送走儿子和胞弟的打击,令他险些喘不过气晕厥过去。
    死死抓着心口,太医慌忙上前查看,泰和帝却是突然想起什么。
    他紧紧抓着御医的手,艰难道:“夙风……夙风去追湘王府之人,快……”
    “快去看看湘王府究竟是谁,是谁去了郑肃琮那里……”
    第229章 赶路
    夏日炎热,虽有微风但也夹杂着灼人热气,令人烦闷异常。
    卫铎与卫铮二人已策马疾驰五日,唯有晚间亦或是马儿极度疲累时方会停下休息。
    前两日卫铎还未有什么感觉,可第三日他便觉得赶路艰难,双膝疼得厉害。
    如今骑在马上,卫铎双腿早就没了知觉,如木头一般。
    汗水滴落至眼中,蛰得他眼前模糊疼了一瞬,卫铎这方抬起手臂胡乱抹掉面上汗水。
    身上的短打已经湿透紧紧贴在身上,他本是个极其爱净的人,如今却无暇顾忌许多。
    他身上说不出的不适,可却只能咬牙赶路。
    五日而已,他们并未离上京太远。
    若圣上不知他二人出京送信也就罢了,若是知晓,宫中禁卫想要追上他二人也并不费力。
    卫铮的马儿已跑出去很远,他有时甚至看不见卫铮背影,可卫铮为了顾及他却总是会在他被落下一段距离后,放慢速度等他片刻。
    看着眼前人已明显慢下来的速度,卫铎心中苦涩。
    他的双腿伤虽好了,但到底不如从前。
    “兄长,咱们歇歇吧。”
    见卫铎面色已经泛青,卫铮跳下马走到他面前。
    “我还……”
    话未说完,卫铮便摇摇头:“便是兄长不歇,马儿也要歇着的。”
    “天气太热了,前方有河,我们打点水喝。”
    低头看了眼不停喘息的马匹,卫铎微微点了点了头。
    他……也着实撑不住了。
    卫铎骑在马上,许久不曾下马,卫铮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心中了悟,朝卫铎伸出了手。
    “弟弟扶兄长一把。”
    卫铎伸出手,缓缓放在卫铮手上。
    他双腿无力,更没了知觉,下马时双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卫铮看着心中一抖,却是一言未发。
    卫铎已经尽力了,若他是对方未见得可撑这般久。
    搀扶着卫铎走到河边,兄弟二人沉默许久。
    直到马匹跑入河中饮水,而卫铮也将水袋灌满,卫铎才幽幽开口:“这太子手谕,你先拿去。”
    太子手谕被封存在一个细细竹筒之中,竹筒外满是汗渍。
    并非天气炎热的关系,那当中更有卫铎疼痛难忍所流下的冷汗。
    卫铎捏着那竹筒,心中思绪翻涌。
    卫铮灌了一口水,摇头道:“还是放在兄长这里吧,弟弟毛躁,若是途中弄丢了吗,再误了大事该如何是好?”
    “你拿着吧。”
    卫铎语气温和:“未曾出京前我不懂不甘,更不能理解为何当日做杨木接骨术时,父王放弃了我,选择了你。”
    “而我如今懂了。”
    卫铎看着卫铮,眼中带着三分释然和点点落寞:“你旷达不羁,襟怀洒落,且待人宽宥,是比兄长强上许多。”
    这些年,他多为母妃掌控而生厌烦、厌恶之心,自怨自艾不停想要摆脱时,卫铮却已悄然成长。
    这一路,卫铮不曾争功,不曾生下歪心邪心,更不曾心有怨怼。
    哪怕他因双腿伤痛而拖慢二人行程,卫铮也没有出言不逊,只是一路默默等待。
    他想,他这弟弟确是个能担事扛责的,心胸宽广的。
    不知为何,卫铎没有生嫉恨之心,反而万分宽慰。
    他面上露出点点笑意,犹如幼时那个温润和蔼的兄长一般,仍旧略带着宠溺看着卫铮。
    “你……拿着吧,这份责任你会比阿兄扛得更稳。”
    将太子手谕丢给卫铮,卫铎看着他笑得与有荣焉。
    竹筒入手,也不知为何,莫名沉得令卫铮的手一抖。
    或许是他也听了出来,卫铎口中的责任,并非单单只是指他手中的太子手谕。
    “兄长……”
    卫铮看向卫铎,心头滚烫。
    “兄长说我襟怀洒落,可弟弟却从来觉得兄长方是仁爱君子典范。”
    他生母出身商贾,身份低微,可却生得花容月貌,很是让父王喜爱了一段时间。虽卫铮年岁小,很多事都不知晓,但后来听府中老人说,正是他母亲入府,方让王妃失了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