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跃庭把玩着傅知溪的长发,淡笑道:“倒不是说她并不情深,而是我觉得她与你一样,既历尽千辛又怎么会轻易赴死?”
    “我也觉得不会。”
    抽出自己的长发,傅知溪低声呢喃:“我愿她安好。”
    初见云纤,她便知晓对方来历。
    朝凤中人虽日日如踩在弦上不得安宁,可若有些什么新鲜事也传得奇快。
    云纤并非第一个进入朝凤的外人,所以当日她们见面,她只觉是初见,也是最后一次。
    那人问她得胜后是什么感觉,她不知。
    如今想想,或许有庆幸,也有对后路未知的茫然,更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哀。
    所以难得的,她叮嘱那人一二。
    可也就是当日一句,那人便记了许久,直至她来寻自己帮她掀翻朝凤。
    其实到如今傅知溪都不能理解,那人只在朝凤待了数月,为何却比她还憎恶那里。
    或许是为了她口中的巳月,也或许是为了她自己。
    可无论如何,那人的一句百鸟还林,如今想起仍旧能打动她的心。
    傅知溪望向窗外,低声道:“或许她跟世子为将储君之位让出,一同离去也说不准。”
    她虽不知云纤出身,可却知她并非傅家人,但这一秘密,傅知溪会一直藏在心底。
    “罢了,不想那般多。”
    轻轻按着傅知溪额头,花跃庭道:“倒不如我同你讲些有趣的。”
    傅知溪闭了眼,任由花跃庭在耳边絮絮叨叨。
    “继太子与湘王相继过世后,圣上本就颇受打击。而世子噩耗传来,圣上便一病不起。”
    “早年圣上常年征战落下病根,待将二皇子划了封地后,便将人送出京城,一心带着卫铮。”
    讲到此,花跃庭叹息:“卫铮他……”
    谁又能想到会有今日?
    他记忆中的卫铮,还是往日跟在他与卫铎身后,半长未开的毛头小子,可如今这天下江山,都已是他的了。
    当真是世事难料。
    “太子如何了?”
    傅知溪轻声询问,花跃庭回神:“一朝天子一朝臣,卫铮应当对傅家事有所耳闻,反正能看出他对陈衡山以及左文宣等人并不待见。”
    倒是他们这群以前常混在一处的,隐有崛起之势。
    新王登基朝中换血也是寻常,但花跃庭想要讲的并非这些。
    他不愿拿朝廷事烦她,便只挑了几个她或许会感兴趣的人和事来说。
    “按说新储君监国,正处于举步维艰之时,可卫铮却并未夺情陈衡山,反而开始重用迟老。”
    “怕是迟老日后,会取代陈衡山成为朝中第一人。”
    花跃庭叹息:“说来,我倒是颇为看好卫铮做这江山之主。”
    卫铮也好,卫铎也罢,都无圣上那等驰骋天下的霸气和野心,这江山交由他二人手中,怕是无法见大统天下之盛况。
    但做一个守成明君,卫铮是绝对可做到的。
    他成为储君第一件事,便是竭尽所能将朝中亏欠下的军中抚恤金拨了下去,并沿用前太子生前想要实现的种种设想。
    卫铮他,是一君子,也定能成为明君。
    花跃庭不担心这些,继续跟傅知溪嚼起舌头来:“我想要同你说的是你那姑丈左文宣,和嫡姐夫孙谦的趣事……”
    第241章 如幻
    “左文宣?他二人如何了?”
    自傅鸾笙死后,傅知溪便再未听过与她相关的消息,今日乍然听见左文宣的名字,竟还有一瞬怔愣。
    “是闹出些笑话来。”
    花跃庭道:“傅鸾笙死后无人为左文宣奔走,又适逢卫铮被立为储君,他不如何受到待见,这段时日便日日为前途奔走。”
    “傅鸾笙颇擅交际之道,无论她为人如何,也不得不承认此人将纵横捭阖等术拿捏得炉火纯青。”
    “所以她死后,留下不少人情。”
    “人情往份这东西,是非常需要拿捏一个度的,左文宣……”
    花跃庭摇摇头:“人情此物,人家虽是欠下了,却不可硬要。”
    “卫铮成为储君后,迟老隐有取代陈衡山之意,迟老先前家底不丰,时常救济他人以至手中拮据,朝中有一位以商入仕的,常帮着迟老给那些一时窘困之人送东西去。”
    “一来二去,迟老便欠了些人情在他那里。”
    “这以商入仕的杨大人原本是做贡纸发家的,可傅鸾笙不知从哪里寻了门路,给他谋了个九品开外的官身。”
    “这人倒也有些能耐,这几年在上京吃得开,连着升了几次,虽官位不显但也总能叫上名号。”
    花跃庭伸出手,温柔抚摸傅知溪耳廓。
    傅知溪轻轻拨开,花跃庭轻哼一声仍旧继续。
    “左文宣想走迟老的路子,便找上了杨大人。原本这杨大人也算个知恩图报的,但左文宣不知提了什么要求,杨大人应是不曾当场答应下来。”